。他这才注意到,这吃饭的屋子里,此时只余下他与顾寒两人了。
“休息去吧。”
没等他说一句谢,顾寒便道,说罢站起身。
他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万一我没吃饱呢,祁越暗自嘀咕着。但也只得起身跟在顾寒后头,出了饭堂。
“麻烦你了,”祁越与顾寒往客房走,只觉更深夜凉。院中灯笼还燃着光,除此外皆是一片黑暗。
“到了,”顾寒没回头,领着祁越到一个偏院里,打开了里头一间屋子的门。
不管人家脾气怪不怪,总归跟着他到这么晚,也过意不去。祁越接过顾寒递过来的灯笼,便又道:“有劳了。我叫祁越。”
顾寒微微颔首,却看着祁越身后一直不曾取下的那把剑,过了会儿道:“令尊是祁从云前辈。”
祁越没吱声。难道这顾寒照应他,其实也是瞧在他爹的份上?可他爹是他爹,自己是自己,都离他家十里地了,还有人能把他与他爹联系到一起。于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的,他对顾寒方才的那一点好感便一下子又没了。
顾寒自然看见了祁越神色的变化,活像被揪了尾巴的仙鹤,明明想啄人一口,还要昂着头。他淡淡地看了祁越一眼,像没瞧见那少年的神情似的,撂下一句“早些休息”便转身而去。
祁越盯着那月色下头挺拔如玉树的背影,伸手用力地合上了屋门。
承蒙白日里走得十来里路加蹲的那两个时辰马步,祁越躺在床上,心里的不服气还没从鼻子里呼出来,就已睡进了梦中。
第二日,万山峰的掌门仍未归来。
祁越站在万山峰的广场边上,看白晃晃的一群人晨练。祁越拎着他那把剑,觉得手里的剑真是委屈。明明不知比那些人的不凡了多少,也不能去给他们开开眼,只能自己在边上看。
他耐着性子,好不容易才瞧着广场上的人收了势,乌泱泱地散了。祁越盯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几步赶了上去。
“祁少侠找大师兄有事?”唐昭把头发上的飘带拨到身后,惊讶道。
“若是贵派掌门久久不归,我该怎么拜师,”祁越想起桑落落的话,又道,“听你师妹说,能否拜师,你们大师兄也可做得了主?”
“……师妹她喜好玩闹,常常说些捉弄人的话,实在要多担待,”唐昭收回来胳膊,又不小心把那长长的飘带绕在了胳膊上,赶忙低头拿开了,接着与祁越道,“不过我也摸不准。但大师兄今早有事下山了,几位师叔还在闭关,暂时无法……祁少侠只能再等等了。”
昨天晚上还见着了,今早便下山了,难道是去收拾那被他不小心放走的邪祟去了?祁越跑了会儿神,又被唐昭唤了一声。
“我刚记起,常往师叔是负责考核新入门弟子的,不如你先去与他说一说,说不准你通过了他出的考核,便可直接做师父的弟子了。”唐昭笑道。
祁越眼睛亮了亮。
唐昭好事做到底地引着他去见了常往。
常往正在擦拭手里的长剑,模样瞧着是青年人,比唐昭大了不少。
唐昭微微弯腰,道:“师叔,这位祁越祁少侠,有意拜师父为师。但师父还未归来,他拜师心切,不知师叔能否先与他考核的机会?”
常往客气地与祁越点头,看了他一眼,又对唐昭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做你的事吧。”
唐昭应一声,临走拍了拍祁越的肩膀,扔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赶仙鹤?”祁越没忍住,大惊小怪地重复了遍。
常往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出乎意料地没生出反感。尽管他见过许多一脸诚恳地说是要来拜师的半大少年,听到这赶仙鹤的考核方法,与祁越的反应差不了多少:都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继而皱着眉,眼里满是志在必得与不屑。
祁越很快地收起惊讶,又道:“在何处?”
常往便与他遥遥地指了指:“那地方并不难找,在山腰那里有一个浅湖,浅湖边常驻着数只鹤,你只需将它们赶到湖边的斜坡上便可。”
祁越道声谢,走出几步,又奇怪地扭头看站在原地的常往:“你不与我一起去,怎知我赶好了没有?”
“我有位师弟在湖边,他叫做佟曙风,你做的如何,他自会看见,”常往笑道,脑中浮现那湖边的矮屋,又收了笑,径自转身接着去擦他的剑,没再搭理祁越。
祁越下了石阶,没走多远看见了山道边一条小径。他四处看了看,却见周边只那一条小径,也不知到底是不是通往浅湖的那一条。小径旁长着翠绿的草木,倒没遮掩了路径。祁越拨了拨草木叶子,踏上了小径。
小径的尽头开阔十分,果见一处浅湖,水面粼粼。浅湖一侧是飞流而下的水瀑,另一侧是不算陡峭的斜坡,斜坡脚下坐落着一个茅草屋,周围簇拥着淡紫色的不知名花丛。
一个穿着万山峰弟子服饰的青年正拿着一把锄头,弯腰在茅草屋边侍弄花草。几只仙鹤迈着长长的腿在他身边来来去去。
“打扰,敢问可是佟曙风前辈,”祁越走近,抱一抱拳。
“请吧,”佟曙风继续侍弄他的花草,头也没抬地吐出两个字。
这般开门见山,干净利落,祁越愣了一下。他转而把目光投向那几只长脖子仙鹤,又瞧了瞧那斜坡的距离。
祁越反手把背上的剑拔出来,还没握好,佟曙风便道:“不可用武器,以免伤了仙鹤。”
“……树枝呢?”祁越讪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