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溪晚却站起来,轻轻对她说:“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徐溪晚好像对林幸长大这件事,一点也不高兴。
当然不高兴,自己亲手浇灌出来的玫瑰花,从明天开始,就能被别人光明正大地采摘,不说徐溪晚对林幸还心怀鬼胎,就是任何一个正常的家长,也不可能高兴。
林幸想问徐溪晚为什么不高兴自己的长大,可徐溪晚已经先她一步上楼回房,消失在转角处。
林幸和徐溪晚的卧室间隔很远,几乎是分别在长廊的两头,这是徐溪晚故意为之的安排,她怕和林幸隔得太近,自己在卧室里都能听到墙壁另一边林幸的呼吸,怕自己会胡思乱想。
林幸洗了澡躺在床上,想起即将到来的明天,怎么也睡不着。
明天、明天。
明天开始,自己就能光明正大地追求徐溪晚,可是怎么追呢?林幸很苦恼,她这么多年只喜欢一个徐溪晚,从小喜欢到大,半分不敢在徐溪晚面前表露,直到要开始表露的这一天才算抓了瞎。
要不明天宴会散场之后,直接找个没人的地方,跟徐溪晚说,晚晚我喜欢你,你做我女朋友吧?不行不行,这么唐突,肯定会把晚晚吓跑的。
这么说,还是得慢慢来,诱敌深……不对,是诱晚深入。
嗯?诱晚深入?这个词好像有点污啊……
不过满了十八岁,是不是就代表可以和晚晚做些这样那样的事?
啊啊啊!林幸你怎么这么猥琐?你脑子里到底都是些什么黄色废料!
林幸捂着脸,阻止自己脑海里继续深入的无耻想法,强迫自己回到“诱晚深入”这个计划上来。
对,不能着急,得慢慢来……可是慢慢来得怎么来呢?她和徐溪晚都相处了十几年了,林幸等不及了,不想再慢。
再慢,说不定就得被别人抢占先机了。
慢慢来不行,那好像就只剩一个“诱”了?
可问题又来了,怎么诱?
引诱?利诱?诱导?
林幸抱着枕头想,自己都快不认识“诱”这个字了。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冒出一个词。
色|诱。
嗯,林幸摸摸下巴,这倒是个好主意。
想到这里,林幸一溜烟从床上爬起来,跑到梳妆台前照镜子,左看看右看看,自觉长得还可以,有鼻子有眼的。她又对镜子做了一个抛媚眼的表情。
她不懂如何抛媚眼,这个“媚眼”抛得很滑稽,与其说是媚眼,不如说是挤眉弄眼。
噫……林幸抖了一地鸡皮疙瘩,又愁眉苦脸起来。
色|诱,好像也不是自己的强项啊……
这能好看么?古代那些宠妃,都说“媚眼如丝”,她们是怎么练出来的?林幸真想穿越回去,和她们好好请教一下。
她正坐在镜子前胡思乱想呢,突然门外有人敲门,她一个激灵,把脑子里那些毫无意义的垃圾全都清扫出去,对着镜子整理好思绪,确认自己神态已经无恙,才起身去开门,没想到门外竟然是徐溪晚。
“晚晚?”林幸愕然,“你怎么来了?”
徐溪晚抬着腕子看手表,数了几秒,“正好十二点。”说这,她抬头看向林幸,“小幸,生日快乐。”
“已经十二点了么?”林幸怔了怔,回头看看自己房间里的挂钟,果然,时针和分针和在一处,严丝合缝地一齐指向了正上方。
“是啊,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个独立的大人了。”徐溪晚笑着,从身后拿出一个做工精美、丝绒质地的小方盒,递给林幸,“你的前十七年属于你的母亲,可是从这一刻开始,以后你每一天的日子都只属于你自己。”
“这是……给我的生日礼物?”
徐溪晚从没送过林幸生日礼物,林幸也从来不期待徐溪晚会送自己生日礼物,这是多年来的惯例,因此,当徐溪晚把那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林幸面前时,林幸眼眶一热,眼圈瞬间红了一大片。
她去接礼物的手甚至有点颤抖,好不容易才颤颤巍巍把盒子打开,只见盒子里装着一条样式简单,却闪闪发着光的铂金色项链。
林幸十五岁那年,在树下递给了徐溪晚一颗心,徐溪晚也由此窥见,林幸的脖子那么修长漂亮,很适合配一条项链。
徐溪晚两年前就开始寻找这么一条能配得上林幸的项链,不能太简单,也不能太浮夸,要素雅,最好素雅之中还带着那么一点点独到的匠心,她寻了两年,终于在世界的最角落,某个不起眼的匠人那里,发现了这么一条链子。
完全符合徐溪晚的要求,徐溪晚见到的第一眼,就希望这条链子能戴在林幸的颈项间。
由匠人逝世的父亲花费毕生心血独家打造,全世界仅此一件,再无复刻。
就像林幸之于徐溪晚。
林幸把那条项链珍之又重地从方盒中取出来,托在掌心里,对着灯光细细端详。
无数个切割面同时反射着灯光,莹莹闪烁,照进林幸的眼睛里,和她漆黑的瞳仁相互映照,好像整个屋子都光亮起来。
“你喜欢么?”徐溪晚忐忑地问。
她的前半生经手了无数个重大决策,有些甚至攸关性命,却从没像此时一样忐忑,完全经受不了对方的一个否定。
“喜欢。”林幸痴痴地点头,声音哽咽发紧,她重新与徐溪晚对视,徐溪晚看到了她眼中竟然泛起了一层泪花,在项链的反射光里淋漓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