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酆琅没见过车裂,但脑海中尽是四肢被拉断的画面,不禁皱起了眉头。
“杀了他——!”
法场底下百姓高声嘶喊,阎酆琅发现在法台的中央还站了一个人,那人一身明黄,看着略微眼熟。
谢必安抱着拂尘飘在半空中,说:“这人应该是轩辕松的……孙子?”
被苍云柏瞪了一眼:“侄子。”
阎酆琅见周围百姓毅然愤慨的样子,不禁对一个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激动的中年男子问:“这尉迟……究竟是何人?”
那中年男子奇怪地看着他,冷笑:“你是外乡人吧,这尉迟凌作恶多端,如今终于得了报应,真叫人痛快!”
阎酆琅似乎在人群中看见了曼殊,她扎入人群,一个劲地往前挤,恨不得直逼法台,那掌柜被挡在人群后面,伸长了脖子往法场上瞅。
“不知这尉迟凌究竟做了些什么,竟引得全城人来。”阎酆琅淡淡地说道,盯着那五匹马中间的人,发现他并没有求生的yù_wàng,一副听天由命,理应命绝如此的样子。
中年男子正要回答,只听阎酆琅又说:“不仅全城百姓观看,连皇帝也来了。”
“哼,若非他识人不明,那千龙将军……他若不是皇帝,我早就掀了他了!”
“诶哟诶哟,这话可说不得啊!”
中年男子话音刚落就被一老妪给捂住了嘴。
“纵使皇上有再多的错,他也是皇上!何况千龙将军的事情,并非是当今皇上的错啊!”老妪低声说道。
阎酆琅听着一头雾水,看向了苍云柏。
“子鋈传位于其皇叔轩辕明,轩辕明在位十六年,死后传位于其第二子轩辕玄。”
“你可知那尉迟一事?”阎酆琅又问。
苍云柏摇摇头,谢必安说:“这人就要死了,到时候阎君亲自问他不就好了?”
阎酆琅不说话,心想自己哪来这闲情逸致去审问一个万人唾弃的恶人。
忽然,法场外一阵s_ao动,阎酆琅望向法场,只见那五匹马开始往前走动,站在马匹旁边的壮汉光着膀子,手里拿着一根马鞭。
“行刑——”
一声高喊,五个壮汉同时挥下马鞭,马屁股上挨了一鞭,撒开了腿往前跑,被捆在中间的人,没有丝毫挣扎,任由马匹撕裂自己。
“好啊!杀了他!杀了他!”
“皇上万岁!皇上英明!”
“天佑我朝——老天开眼啊——!”
阎酆琅盯着那被行刑的人,似乎在他的身上看出了一丝释然。
一瞬间,血渐三尺,天方仿佛降下红雪。
阎酆琅站在原地又看了一会儿,看见那魂灵从尸体里飘出来后转身下楼。
曼殊是在后半夜里回到旅店的,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因为那人的死亡而释怀,反而更加郁结。
阎酆琅好不容易把沙重锦哄睡,不想再吵醒她,于是和曼殊互视一眼后,来到庭院里。
谢必安跟在曼殊身后,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那魂灵呢?”阎酆琅问。
曼殊愤愤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谢必安上前一步道:“那人盘旋在皇宫上空久久不去,似是被一股力量牵制住。”
阎酆琅大手一伸,收回了之前放在谢必安身上的竹简,念了一道诀后,神色复杂道:“事关人皇,恐不能轻易下手,你把范无救叫回来吧。”
“阎君要亲自动手?”谢必安问。
人皇乃是三界之主之一,想要在他的手底下收回魂灵,势必要破除在人皇身上的结界,谢必安与范无救不过只是普通凡人的魂灵,无论如何都是破除不了人皇的结界的。
阎酆琅唤出苍云柏,将此事交由他。
“如今尉迟凌死了,我也算是心愿已了。”曼殊突然说道。
阎酆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你方才回来时还一脸愤怒,怎么现在又……”
“就算我再不满这结局,他如今也成了孤魂野鬼,再也做不了恶了。”曼殊回道。
尉迟凌被车裂后,法场上本已经离开的轩辕玄却突然折了回来,大手一挥命人把他那几个残尸给收走了。
曼殊气得跟了上去,想毁了那尸首,却被轩辕玄身上的结界给抵挡住,根本近不了他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尉迟凌的尸身被轩辕玄送进寝宫,于是她就在宫外等了整整两个时辰。
却一无所获。
谢必安和范无救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甚至乞求过他们,把那杀千刀的尉迟凌给带出来,她要亲自毁了这魂灵,要他魂飞魄散,永无轮回。只是没想到,纵使拥有阎酆琅的法令,谢必安和范无救依旧无法进入轩辕玄的寝宫。
两个时辰后,曼殊看见轩辕玄换了一身黑衣出现了,怀里抱着一个盒子,一步一步地踩在草地上,进了一道石门后消失了踪迹。
谢必安和范无救本以为那魂灵应是跟在轩辕玄而去了,却没想到那魂灵一直徘徊在皇宫上空,想到种种缘由,决定回来禀报阎酆琅。
阎酆琅听完这些,只是说了一句“姑且如此,你二人看着即可”,便不再有任何命令,带着曼殊回了鬼门。
曼殊在人界的时间太长,对阎酆琅而言终究不是一件好事。
鬼厉看见阎酆琅带着曼殊回来,迎了上去,想把曼殊带去忘川,却被阎酆琅给制止了。
“我亲自带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