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调一如既往的亲近而叫人心生熟稔,就像一把跨越时光的沧桑利箭,让他浑身一僵。
青年在昏黄的路灯下慢慢转过头来,看见了笼罩在雨丝中的少女。
他眯着那双被酒液浸泡得通红的眼睛在她身上逡巡了好久,最後嘶哑的喉咙中吐出几个字。
“婊子,你还真有脸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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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管十三区的红袍祭司按照佘利托的吩咐,将若伊送回了家。
少女下车前,大腹便便的祭司有意多看了她两眼。
脸色红润的少女虽然穿着伺从的衣服,可是那一袭白袍无损她的美丽。
她乌黑的眸子深邃宛若星辰。在那一瞬间,红袍祭司想起了一个人——潼恩的母亲。
当年他在王宫觐见时曾和那个惊艳称绝的女人擦肩而过,自此终身难忘。
他掀起肥腻的嘴唇猥琐一笑,意犹未尽的看着若伊远去的窈窕背影。
如果大祭司什么时候玩腻了……他也不介意……尝尝这具年轻的身体是什么滋味……
城市依旧破败如洗,与若伊离开时的那天别无二致。这个城市仿佛早已在烂泥中腐烂,每一个角落都散发出垂死的气息。
石板街上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她都认得,这里的一切都如此熟悉。可是越走近她住的那间小屋,她的心却无端的像要挣脱胸口。
她就像闯入别人领地的陌生人,浑身都是误入歧途的不自在。
在花盆下翻出钥匙,推门进屋,屋子里的空气中依旧是经年不散的碘酒和消毒水的味道,仿佛一切都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
可是她,早已不是当初的她了。
若伊深吸了一口气,打开衣柜,脱下祭司侍从的白袍,换上自己早已洗得发白的旧裙子。粗糙的棉布磨砺着娇嫩的肌肤,可是她在织物带来的些微痛楚里,找到了一份久违的安心。
等天黑下来,就去找赖安吧。
然后……恳求他和自己一起远走高飞?
事到如今,她开始有点不确定一切会否如她所期望的那般顺利。
她照了照镜子,潼恩在她锁骨上留下的吻痕只剩一个很浅很浅的印子,可是肩膊上男人的牙印依旧清晰可辨。
这些痕迹依旧阴魂不散的提醒着她,提醒着潼恩曾在她身上留下的一切。
那些身体被性器填满然后贯穿的夜晚,那些充斥着淫靡水声和唇间娇吟的夜晚,好像一直未曾远去。
光是想想这些,她的身体就浮起一阵燥热,然后羞耻万分。
不知道那个男人会不会找她,她很是担忧,又有点害怕。
然后她努力说服自己,反正她只是他yù_wàng的容器而已。
因此在最开始,他可能会四处的派人寻她;不过再过一段时间,他应该就会很快放弃。反正能够替代她的女人数之不尽,潼恩没必要在自己身上费太多的精力。
再如果,若是他能彻底的忘掉自己,那就再好不过了。
若伊坐在餐桌前,坐在渐起的暮色四合里,等待黑暗完全覆盖大地。
餐桌上摊开的依然是那本未看完的医学书。书本的纸页早已泛黄,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可是书页很干净。那是被无数人带着珍惜的心情,被无数双手反复而细致的呵护过的书本。
本来……我可以做一个医生……
若是时光可以重溯……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我还会不会救那个身负重伤的男人?
千头万绪织成了一张网,若伊已经无处可逃,她理不清头绪,也找不到出路。少女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不堪重负的趴在冰凉的桌上小寐,不经意间却陷入了纷乱繁杂的梦魇里。
待她一身冷汗的惊醒,市政厅塔楼的钟声已经敲过了十响。
若伊慌慌张张的走出门,去赖安常去的酒馆找他。
她不敢去她的养父家,因为自己的猝然回归可能会给他们带来很大的麻烦。她只敢站在酒馆门前小路的转角处,等着赖安出现。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开始下起了迷蒙的小雨,周遭的一切都笼罩在湿冷的阴霾中,连空气都沉重无比。
那间小酒馆一如既往的热闹。站在街的这头,都能感受到夹杂在昏黄窗灯中的那份嘈杂。
当未来渺无希望,生活无所寄托时,人们很容易就会陷入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困顿里。
他们在空气浑浊的地下酒馆,趴在油腻腻的吧台,用身上最后一个铜板买下一小杯浊酒,小心翼翼的一口又一口抿着,任凭刺喉的液体滑下食道。他们大声聊骚着不堪入目的笑话,嘲讽着家里婆娘们下垂的rǔ_fáng和松垮的yīn_dào,他们在酒精的灼烧中恣意放纵自我,妄图在醉眼惺忪的当下超脱可悲的现实。
雨被风挟卷着越下越大。若伊躲雨的屋檐已不足以遮蔽这绵而不绝的雨水。水珠坠落地上,溅起肮脏的水花,风夹杂着雨点,像网一般将她包围。很快她的裙子便湿透了,开始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水。
早就过了一层秋雨一层凉的季节,到了秋冬交界的时候,雨点打在身上,就泡在冰水中一样,叫人浑身发颤。若伊冷极了似的抱着手臂,身子不住的微微发抖。
她抬头看了看愁云密布的天空,觉得这个暗月无光的夜晚,实在是太漫长了。
终于酒馆到了打烊的时候,酒馆那道厚重的木门被人打开,喧嚣一涌而出。一堆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