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烂摊子全丢给了柳莳松收拾。“哎呀!我说过要陪妳回乡的嘛,当个公主岂能言而无信?况且……”她挽着湘君臂膀,压低声响道:“妳一人离宫,势单力孤的,没想过会给人盯上?”
“殿下说的是……”
“就,妳说在入宫那夜追着妳的刺客。”
湘君心头一凛,“都过了这么些时日……湘君当真没想得这么远。”
“我就知道!”聿珏努努唇,末了笑开,与他一同持着缰绳。“不怕!咱们这么些人,谅他们不敢乱来!是说,我还真没想到事情这般顺利,就这样与妳出了宫……”她眨着眼,凝望着湘君的侧脸;风吹得湘君一头辫子纷飞,轻装简行的她彷佛又恢复了初见时的侠女姿态,与正经八百的官服大异其趣。
湘君不知她心底波荡,没听见话尾,瞥了聿珏一眼,却发现她瞅着她笑,那眼神很专注清朗,却瞧得她心底慌慌。“殿下……这样瞧湘君,可是有话?”
她别开视线,眼睛于是笑弯了。“是有很多话,但不急于一时!”
此去返乡,想必有很多机会可讲!
领在最前头的是谷烨卿跟司徒勒;谷烨卿回过头,但见两位姑娘一齐驾车,非但有说有笑,甚至彼此贴靠在一块儿,眼色不由沉了下。
“殿下与她,感情还是这般好。”司徒勒没想这么许多,径自下了结论。“话说烨卿,你这回作陪倒是挺干脆?”
“是呀!连我爹娘也都答应得很干脆!”他仰起头,挺直了背脊;多亏连续几日进宫推拿,他腰间伤势已经好上不少,这才能骑着马随聿珏走这一趟。
“说的对……不是!”猛然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司徒勒不禁大骇。“你真向王爷、夫人他们禀告了?”
他下巴一努,指向跟在马车两侧、后头的四名亲卫。“不然他们会给我带人来?”
都怪他一听见要陪湘君返乡,便兴冲冲的跟来,啥都不管了,直到现下见着了人,思绪冷静下来,才发现事情未免太过顺利。“你怎生交代?”
这种事还能瞒么?“实话实说咯!”谷烨卿捏了捏鼻,似是看穿司徒勒心中仍有疑惑,摆了摆手。“如你要问我爹娘为何会答应……这就说来话长了。”
“哦?”
出了长安城,围绕在四周的就是一连串农家景象;清风拂面,虽然犹在春天尾巴,脸颊已能稍稍感觉到暑意。谷烨卿仰望天色,思绪却是飘回日前,陪着聿珏急冲冲回凰宁宫去的那一日。
皇后独自召见他,语重心长地说出那番话来——
*
‘烨卿,本宫问你一句……你对珏儿,可是有意了?’
如何也想不到皇后单独召见,居然是关心起他跟聿珏之间的感情来着?谷烨卿是又惊又羞,只得俯低身子掩饰尴尬。‘我……回娘娘的话,我与聿珏……不,二公主!从小一起打闹长大,您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皇后浅笑,披着袍子起身,随侍在侧的韩馥亭要来搀,给她劝退了。‘不必改口,本宫知道你们几个孩子一向不兴那什么身份之别的,尤其是你跟聿珏之间;起来罢!’
‘微臣谢娘娘恩典。’
‘几年不见……都快要长得比本宫还高了?’皇后打量着他那修长结实的身材,点了点头。‘知道为何本宫这般唐突的问你么?’
‘微臣不知,请娘娘解惑。’
‘哎……珏儿明年及笄,一旦圣上给了食邑、封号,一干贵族才俊便要上门提亲……可你是知道的!凭珏儿那骄纵性子,怕是要让人敬而远之。’
瞥见皇后嘴角的苦笑,谷烨卿差些就要点头赞同!他支支吾吾,把头垂得更低,‘聿珏她是任性……可到底是娘娘的掌上明珠,不愁无人提亲的。’
‘就因为她是本宫的心头肉,我更不能轻易应允了……烨卿,莫要怪本宫一厢情愿;在本宫眼里,你便是珏儿的如意郎君。’
谷烨卿心底打了个突,并非不愿,皇后这般心思,他也多少有几分明了,只是当面对他这般讲明,还未曾有过。‘聿珏她,只道微臣是兄弟……’
‘姑娘家害臊、脸皮薄,烨卿应是不至于听不出罢?’
他倒认为聿珏不属此类,思及此,却是又想起了方纔聿珏知晓湘君掉了东西,二话不说让她找去……那副忧心又纵容的模样。
见谷烨卿不为所动,皇后只得又道:‘本宫就与你把话给说透吧……韩馥亭,妳先下去。’
待韩内官离去后,皇后拉起他的手,眼眉间尽是慈爱。‘烨卿,你打三岁起便时常出入宫中,与珏儿又情同手足,本宫,早已不将你当作是外人。’
‘微臣多谢娘娘厚爱。’
皇后换上了忧心忡忡的神色,把自己与聿琤所说的那些话,近乎毫无保留的告诉他来;谷烨卿于是脸色刷白,一张嘴嗫嚅着,好半晌才找回嗓音。‘这……长公主却是何意呀?’
‘本宫不知道;不过现下咱们母女间算是撕破了脸面,她的性子我明白,一旦心意已决,无论谁来说都难令她回心转意。’
‘所、所以娘娘才会……’单独召见他?
她点点头,重重的拍了他的肩膀。‘你爹虽然已不涉足沙场,你兄长谷烨樊倒是克绍箕裘,没给你爹丢了脸面;论兵部里的势力,除那聂氏一枝独秀,再来就是你们谷家了。若非意外腰伤,你这回不也早入营历练去?’
谷烨卿睁大了眼,吃惊地盯着眼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