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别把我给草草埋了。骨灰要是能撒在湖里更好,那样我便能游历四海,就是苦了你了,今后你一人可别想我。”
梅呈闭上眼,感受她身上的温度,胸口处有些疼,半晌,他应了一声:“好,都听小姐的。”
小姐……
他好些年头没有这么称呼她了。
终于,她不再是皇帝的女人,他也不再是她身边的奴才。
一切回到时光正好时,甚至比彼时更好,最起码他们能光明正大的相依相偎。
楚妙珠皱了眉,指尖在发颤。
梅呈知道她又发病了,从怀里掏了一瓶药出来,“小姐,您就服下吧。”
楚妙珠轻轻摇了摇头:“再等等,我还能熬几日,我想再陪你几天。这药太厉害,一息致命,我怕没机会跟你把话说清楚。”
还有什么要说的?
该说的都说了。
梅呈不想让她痛苦,他宁愿她舒心的走,让她这样被痛苦折磨,就算留下又能有什么用?
梅呈没说话,单手拿着杯盏,从瓷瓶里取了药丸子,掷入杯中,化作清水。
他知道,不能再自私的拖着她了,梅呈语气很平缓,道:“小姐,您喝水。”
有时候,越是在意,越是看似无动于衷。因为看破了,很多事到了时候就顺其自然了。
楚妙珠昏昏沉沉,少了丹药的支撑,还真是不行,才看了一会景致就没力气了。
梅呈给她喂了几口,之后抱着她上了船舱看着满目的落日余晖,仿佛一切都静止,身后琐事都不重要了。
楚妙珠愈发的困了,身上的疼痛消散,依着梅呈的胸膛,“我冷……”
就这样低低说了一句,过了一会,又道:“梅呈,我欠你一个孩子,下辈子……一辈子一定会还给你。”
梅呈没说话,只是搂着他家的小姐,模糊了视线,漫天的霞光成了幕景,他不求下辈子,这一生走到这里,好像也没什么不知足的。
楚妙珠长卷的睫毛扇了扇,身上那股巨寒好像又不见了,她看见梅呈对着她笑。
真好……她临走之前,可不想看到心目中的男子掉眼泪。
她的视线也开始模糊,实在困极了,就窝在梅呈怀里睡着了……
耳边传来喜鹊的声音,楚妙珠睁开眼,入眼是杏色的幔帐,还有微微晃动的银钩,这个场景很熟悉,就好像在梦里见过。
“小姐,您算是醒了,您要是再不醒,夫人就该罚二公子跪祠堂了。”说话的人是乔嬷嬷。
楚妙珠脑门发胀,她猛地坐了起来,以至于身子险些又倒了下去。入眼是镶玉黄花梨木的屏风,小轩窗,紫竹藤椅,还有外公与娘舅从南洋带回来的梳妆镜……
这里是她入宫前住过的地方。
外面暖阳高照,她低头看了自己的双手和身子,估计还是十二三岁的样子。
乔嬷嬷见她行为古怪,以为她还没退烧,上前道:“小姐,您要不要再歇会?很快,大夫就该上门了。”
楚妙珠哪里等得了这个!
掀开被子,随意踏着兰花小绣鞋,撒了欢的就往外院跑,根本没有大户人家小姐该有的样子。
大哥如今还在府上住着,梅呈是他养的护院,她知道他会在哪里。
乔嬷嬷一路跟着,却是追不上楚妙珠。
她衣裳不整,外裳没有穿上,就这样跑到前院像个什么样子!
楚妙珠沿着甬道,跑出了一身的汗,没一会,她果然见到梅呈站立如松的样子,他就在屋廊下,笔挺的身子,年轻的脸庞,五官俊朗轻逸。
还是完完整整的他。
楚妙珠步子微顿,不敢上前,生怕一切都是幻境,却见梅呈往这边看了过来,而后他严肃的脸上泛起了红潮,又猛地收回了视线。
楚妙珠看着他笑,捂着唇,像个小傻子。
乔嬷嬷赶紧跑过来,手里的外裳将楚妙珠包裹住,焦急道:“小祖宗啊,您这是要了老奴的命啊,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您赶紧跟老奴回去!”
楚妙珠脚上的绣鞋早就跑不见了,一双雪白色绫袜沾了满脚的灰尘。她力气还小,被乔嬷嬷搂着往内院走。她一步一回头,看着梅呈的脸,和他因为紧张而攥紧的拳头。
入了春,风也跟着热了。
次日,梅呈自甬道走过,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他本能去防备,一转身却看见一张精致小巧的脸正冲着他傻笑。
梅呈清俊的脸又红了,忙收回手,抵着头移开视线,却无意看到面前一双绣花鞋,他低声道:“小姐。”
他恭敬的唤了一声。小姐是夫人的掌上明珠,阖府上下都敬着她。
楚妙珠怀里抱着一只包裹,笑眯眯道:“你且跟我过来,本小姐有事吩咐你。”
梅呈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楚妙珠从角门出来了,这之后,又道:“我要去一个地方,你送我去!”
梅呈哪里敢私自带着自家小姐出门,僵在那里,不敢看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