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堂伯母要带着你堂哥和堂妹来咱们这里看我们,毕竟这些年来因为隔得远,都没彼此见过面。这一下离得近了,自然是要来的。你爹说了,不容易来一趟,让我留他们多住些日子,咱们秦家一向人丁不旺,这会儿来了秦家的人,须得好好聚一聚才是。”
这位堂伯母焦氏秦惠平听她爹秦达祖说过,是山东一个富户之女,当年堂伯父到山东登州做一个九品小吏的时候,在那里经人介绍和焦氏成了亲。后来仕途上多得焦家帮助,才一路往上升到了县令。而堂哥和那堂妹,她隐约记得似乎年纪和自己差不了几岁。这样一门儿从没见过的亲戚上门来认门儿,她并不觉得有任何的欢欣,相反却隐约有些嫌麻烦。
不过身为商户人家的女儿,她又早早地和各样的生意买卖人打交道,早就习惯了虽然心里不爽快,但脸上仍然堆满笑,叫人看不出不快来的摸样。
“好,娘,您放心,还有也叫爹放心,我一定好好安排,不管是屋子里的陈设还是服侍的丫鬟和婆子,都挑咱们府里好的。必定让堂伯母他们满意。”秦惠平一口答应,随即又问:“但不知他们什么时候到吴县咱们这里?”
杜氏道:“据你爹今日接了信,说你堂伯母他们明日坐马车来。他们的车想来也是慢慢的驶来。昆山到咱们这里不过二百多里路,中间你堂伯母他们的马车在驿站歇上一夜,后日晌午应该能到。”
秦惠平心里有了底,和杜氏又说了几句话,便起身辞了她打算回明珠院去。才走出玉堂院,却在门口碰到了周姨娘,周姨娘似乎在望着头顶的圆月在赏月,在她身边站着那个一早叫去问话的叫桂儿的丫鬟。这个丫鬟她有印象,正是她告诉了秦惠平侍梅找她说话的事,只是她并没有把自己的身份告诉秦惠平,而谈话的内容也没有涉及两人的关系。赵桂儿有一种奇怪的心态,就是觉得自己和堂妹都来秦家做丫鬟是一种耻辱。让别人知道了会认为不知道这赵家有多穷,家里头一个女儿也卖,两个女儿也卖。
不过赵桂儿虽然没有告诉秦惠平,但回去后却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周姨娘。面对自己精明的主子,她不敢撒一点儿谎。她的眼里是只认得眼前一个主子的,服侍谁就全心全意,忠心不二。所以,对周姨娘她完全无保留,但是对秦惠平,觉得隔了一层,就不说实话了。
“姨娘怎么不回去?难道这里赏月好看些?”见到周姨娘站在院子大门前,秦惠平戏谑道。其实她才一见到周娘,就猜到估计她有什么话想和自己说,所以特意在这院子门口等着自己。
果然,周姨娘一听到她的声音,便马上转过身来笑眯眯地说:“人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我一出来抬头就看住了。”又转身一掐赵桂儿的手臂,用责怪的语气说:“桂儿,你怎么的,也不叫我一声,让人见了以为我傻了?”
赵桂儿“啊”一声,木木地望着周姨娘,她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周姨娘会这么说话。明明主子在这里走来走去,然后听到大小姐从院子里出来了,就抬头望月。再说,主子要看月,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哪里赶来打扰她雅兴啊。所以,赵桂儿觉得有点儿委屈,拎不清。
秦惠平知道周姨娘一惯对她院子里的丫鬟严苛,平时稍有不顺,不是打就是骂的,有点儿看不惯她这种刁难下人的样子。
“行了,她一个小丫鬟,你为难她做什么?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周姨娘就松开赵桂儿,走近两步对秦惠平陪着笑说:“我真没有什么事,桂儿这丫头就是死心眼儿,不像在姑娘那里服侍的她堂妹侍梅那样聪慧,得人喜欢。”
“什么?侍梅是你这丫头的堂妹?”秦惠平一听果然吃惊,不由得多打量了赵桂儿两眼,说实话,无论从哪个角度她也看不出眼前这个姿色平庸,身材瘦小的丫鬟是赵梅儿的堂姐。但是爱屋及乌,她觉得既然赵桂儿和赵梅儿是亲戚,那么也应该想当然得对她好一些。
便和声道:“既如此,那姨娘以后便带着她到我那院子里来常坐一坐吧。这些入府的女孩儿们也可怜,常年不见父母亲人的面,如今既是两姐妹都机缘巧合进了咱们秦府,以后便让她们常见一见,也是咱们做好事。”
周姨娘巴巴地等着的就是这句话,她费心机特意等着秦惠平出来也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主要是秦惠平一惯不待见自己爹的那几个妾室,让周姨娘等人都很有危机感。所以自从从赵桂儿嘴里得知她是大小姐屋子里那个最得宠的丫鬟侍梅的堂姐时,她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凭借这个关系接近大小姐,然后套近乎,为自己将来打算了。潜意识里她认为,只要能接近大小姐,无论怎样都对自己有益处,而且如果跟大小姐处好了,那老爷那里她又可以多讨得一份儿欢心,这是一箭双雕的事情,稳赚不赔,如果不能把握就太愚蠢了。
“姑娘真是菩萨心肠,这样好心肠的人千万人里也没有一个,桂儿,快过来,多谢大小姐这样体恤下人。”周姨娘眉花眼笑,连忙把一边的赵桂儿给拉过来,压着她的头,让她向秦惠平躬身行礼。
赵桂儿便弯腰嗫嚅着说了声,“多谢姑娘。”
暗地里却很是羞恼,昨儿个把自己和赵梅儿的关系告诉周姨娘时,自己可是跪下求她不要把这个说出来的,而周姨娘也答应了。没想到这才转天就对大小姐说了。大小姐听了还让周姨娘常带自己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