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永远的白,永远的黑。
我心中蓦地一酸,不由得伸手去揽住她的腰,她原本正蹙眉盯着那灼灼燃烧的大鼎,见我靠过来,才轻声道:“怎地又要哭了?”
我擦了擦眼,哑声道:“没有,烟......烟熏的罢了,你身体现在好些了么?还有没有觉得冷?”
她似笑非笑地望了我一眼,这才道:“我犯那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倒也习惯了,并不碍事。”说着,一手却扣住了我的肩膀,另一只手顺势掀开了我的衣襟,想要看我肩头被咬穿的伤口。
我任由她动作,等了片刻,听到她淡淡地“嗯”了一声,好似是松了一口气:“伤口的黑气已经散了许多,只要一段时间内不接触到水就没有大碍。”
我没说话,也用手摸了摸肩头处的小洞,发现现下那里已经结痂了,伤口突起处摸上去有些僵硬,按理说应该会有疼痛,但是此时我竟然没有半分不适。
为甚么我感觉不到伤痛?我的身体,到底在发生甚么变化?
我心里略略琢磨了下,总觉得不是滋味,这时耳边又是一阵阵“哔哔啵啵”的火星爆裂声传过来,惹得我越发的不安起来,忍不住抬眼去看那火焰正旺的大鼎。因着肆虐燃烧的原因,大鼎四周弥漫着一股焦灼的味道,我本来饿得腿脚发软,此时闻到这种味道,顿时觉得饱了似的,还直想吐。
“这气味好难闻,好像里面在烧某种油似的,难道这里面的东西还能自燃么?”
洛神侧过脸去,深邃的目光落在那大鼎上许久,摇头道:“这地方阴冷潮湿,火断然不会自己燃起来。”
她语调有些怪异,说话间眼睛有意无意地扫视了周围一番,好像是在找甚么似的。我听得出她的话里头好似有些弦外之音:火不会自己燃起来,也就是说,是有人使它燃起来的?
难道,这处地方除了我和洛神,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
想到这,我背上陡然冒出了一层冷汗,忍不住就朝四周望了望。我发现这处地方修葺得十分空旷,但见浓烟缭乱下,除了中央的大鼎外别无他物,而大鼎四面雕铸的古兽头颅竟然都用透晶锁链锁了,一直延伸到天顶,远远看去,就像锁链吊住了一个巨大的妖物一般。
如果真是有个人躲在我们附近,并且将这大鼎里的东西点燃了,那这个人是谁?肯定不是花惜颜或者雨霖婞,要开玩笑吓人也没有这么无聊。
我越想越害怕,几乎忍不住就要说出自己的想法了,洛神眼角微微一挑,对着我轻轻伸出一根食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我忙点点头,表示知晓了她的用意。不知道是不是感觉身边黑暗中多了一个人,我感到十分不安,转过身走到不远处一具黝黑的尸体旁,拔出了插在上面的锦瑟。
我这才瞧清楚先前那袭击我的黑影的外貌。只见那东西面目狰狞,面部很像山林里的野猴子,有两颗细长的獠牙似匕首般龇出嘴边。我以前在昆仑的轩子里看过不少图鉴,记得有一种唤作“铮”的猛兽大约就是生得这般摸样。
传闻中铮身上有一种芬芳的气味,味似麝香,并且它的獠牙和蛇很相似,都是可以通过空心的利齿注射毒液的,这种毒素并不会立即要人性命,而是起着麻痹的作用,导致中毒之人意识模糊,有时甚至会出现幻觉,最终死亡。
对于这种怪力乱神的地方,出现铮这种怪物我并不奇怪,往往陵墓的修建者害怕日后会被人掘坟毁墓,大多会采取极端的手段来对陵墓进行保护,毒虫猛兽,凶阵恶降,无所不用其极。
我用剑挑了挑尸体,发现尸体的脖子上挂着一圈红绳,红绳上一个精致的套环,我望着那套环,顿时觉得不妙,很明显这套环原本是被人用锁链或者绳子之类的拴起来过,上面还留存着被拴过的痕迹。
难道说,这九只铮其实是被人刻意放出来的?
这个人,和点火的那个是同一个人么?
我忖了半响,只觉得心里凉飕飕的,和一个躲在暗处耍手段的人来比较,我倒宁愿多遇上几只粽子,打不过还能跑,也好过被活人不明不白地算计。
这时候洛神已经走到大鼎旁边了,我见她蹲□,好像是在看地上的东西,连忙走了过去。大鼎周围盘旋着厚重的烟,许多金黄色的油脂都已然沿着大鼎边沿流了下来,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洛神正是在看地上溢出的油脂。
她眸子里敛着淡淡的疑惑,看样子也有些不解,我蹲□就道:“这鼎莫非就是以前祭祀时用的牲鼎?我记得牛羊即为富足的象征,所以统治者会将牛羊牲畜熬煮成油,放在作为礼器的鼎里,用以焚烧祭拜呢。”
洛神抬头看了我一眼,幽幽道:“也许这并不是牲畜的油脂,而是人油呢。”
“甚么?!人油?!”我简直难以置信,与此同时,一种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心头。
洛神指着大鼎的肚腹处道:“你看看上面刻着甚么。”
我凑近了一些去看那鼎的肚腹处,这才看清楚那鼎上原是刻着一幅图,中间雕刻着一口大鼎,一群青面獠牙的饿鬼正围坐在大鼎周围烧火,鼎里面伸出无数只人手,很显然,那些恶鬼是在烧火烹煮那些可怜的人。
我看着看着,仿佛听见了那鼎里的人的凄厉哀嚎,哆嗦了一下,道:“这是阿鼻地狱里的,下.....下油锅?”
洛神摇头,道:“这只是一种隐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