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前世那令人提起便不寒而栗的锦衣卫千户,当真是个冷酷无情,即便有文采,也终是个动刀子之人。
可,如今,她却是再一次识得他。
一首曲子渐渐进入尾声,陈煜抬起眸子,锁住犹在愣神的沈静仪,眼尾上挑,微微一笑。犹如冰雪初融,春风拂面,“许久不曾碰过,可还满意?”
沈静仪回神,扫了眼他膝上的琴,走过去,“我前岁听闻颖儿说过,她九哥琴艺高超,南下时也见你抚过曲,却不如现在?”
陈煜挑眉,拿开膝上的琴,朝着她伸手,沈静仪见此,搭上,任他揽在怀中。
“那时同今时不一样,往后,我只为你抚琴,可好?”
他目光深邃,玉树之姿,这般看着一个人,令得沈静仪心中动容。
她想,面对这样一个人,只怕不动心都难吧?
“能得夫君如此,静仪,何德何能!”
陈煜勾唇,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句,只见沈静仪顿时羞红了脸,立即推开他起身。自顾自地坐到书案后,提笔,继续抄着未完成的经文。
见此,罪魁祸首愈发肆无忌惮地调笑起来,引得沈静仪脸红如霞,异常娇艳。
翌日,成国公府出去一辆尤为气派的马车,后头还跟着装满物什的五辆马车。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忠勇侯府而去,提前得到消息的沈楠站在门前,亲自相迎。
他迎时永远是先看沈静仪,再看陈煜,为此,后者心中有些不爽快,打算找个时机好好同他切磋切磋身手。
一路被迎进府中,来到嘉善堂,见到老夫人时,着实让她愣了愣。
仅仅是几日不见,老夫人脸上隐隐透着红光,看起来气色好上不少。
“听说是仪姐儿回来了,快上前来,让祖母好生瞧瞧。”老夫人伸手,对着刚进门的沈静仪说道。
闻言,她看了眼陈煜,后者点头后,立即快步上前,在丫鬟放的锦垫上跪了下去。
“祖母,孙女给祖母请安了!”她拜道,老夫人高兴地直笑,“快,快上前来。”随即又对陈煜道:“煜哥儿也过来。”
于是,两人一块儿坐到了她的下首,老夫人拿着他们的手,朝着他们左看右看,很是满意,“我果然没选错人,瞧瞧,自打仪姐儿出门了,这颜色又增添了不少。”
一旁的大夫人微笑,“可不是,新婚燕尔,小俩口过的可好着呢!”
沈静仪被说的面带羞红,悄悄瞄了陈煜一眼,发现他竟也在看她,心中甜蜜更甚。
“得妻如宝,自是珍之重之,祖母,大伯娘不必牵挂。”
老夫人点点头,“老大媳妇儿,你带仪姐儿去看看,中午设宴,都做些孩子们爱吃的去。”
沈静仪闻言,愣了下,“祖母?”她看向她,不愧是老夫人一手带大的,只一句话便明白是在支开她们。
大夫人没有异议,起身牵起沈静仪的手,“你祖母同孙女婿说说话而已,不必紧张,走,跟我去瞧瞧。”
陈煜也点头,让她不必担心,他自然瞧得出老夫人有话要同他说。
如此,沈静仪也只得跟大夫人离去,嘉善堂其他人也退了下去,只留阮嬷嬷伺候着。
老夫人端起茶盅,微微颤着,陈煜观察到,并未出口。
“我恐时日无多,今日留你说话,想必你也晓得我的意思。”她呷了口茶水,说道,目光平静。
陈煜闻言颇有些惊讶,“祖母,您有话尽管吩咐,陈煜必然竭力做到。”
老夫人点头,“静仪已经交给你了,多的话我也不再多说,不过,倒是有件事,不做,我不安心。”
“祖母只管道来。”
“沈含玉,顾氏。”
“祖母的意思是……”
“这二人,必须铲除,”老夫人浑浊的眼中透着一丝精明与果决,“沈含玉在,始终对仪姐儿是个威胁,那顾氏,更是留不得。”
陈煜明白了,“祖母是想要子铭从静仪手中除掉顾氏,再除掉沈含玉?”
老夫人没有否认,“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至于我那不孝的孙子卓哥儿,此生仕途已然断了,若是惹了你的地方,还请你念在这一点儿血脉的份儿上,饶他性命吧!”
陈煜微微敛眉,沈卓的确在他手中,这点连沈静仪都不知道,老夫人竟然知道。果然,到底是出自名门。
想了想,他道:“前两个,子铭都可以答应祖母,只是这最后一个,”他正色,“若是放了沈卓,对静仪依旧是威胁,甚至更大。”
沈含玉那头蠢货那里比得了沈卓?他只抓了沈卓,而对于沈含玉根本不放在眼里便已经知晓了。
沈卓小小年纪,智谋之深着实让他也觉得惊讶。未免他再对沈静仪出手,他自然要好好“看管”着他。
是以,他不可能轻易将人给放了,哪怕是老夫人出面也不可能。
“我知道这孩子犟得很,认定了,就不会更改。但他其实本性不坏,怪只怪,他有了那么一个母亲罢了。”
见着陈煜垂眸并未出声,老夫人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要如何,我也管不得你,只希望,留他一条性命。”
“祖母放心,此事子铭自由分寸。”陈煜颔首道,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想要他放过沈卓,也可以,只是,怎么说,也要留下点儿什么不是。
再说沈含玉跟着大夫人出去后,两人便另外找了个地方,坐下谈心。
“陈家对你都可还好?”大夫人问她,沈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