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间,项自链的心思还笼罩地会议的y影中。
早有传闻,季文焕是来接省委书记陈然班的。谁都知道,人大主任和书记从来不分家,宁临市借季文焕考察期间召开市人大常委会扩大会议,其用心不言而喻。机关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蒋多闻是陈然的人,眼看陈然就要告老还乡,他坐立能安吗?一朝天子一朝臣,蒋多闻请季文焕在会上作报告,看似重视工作,实际上在保自家的乌纱帽。宁临发电厂受贿案虽然结案一年多时间了,私底里谣言纷起,说案子结得匆忙,大大小小栽进这么多人,真正的幕后人不但逍遥法外,而且高高在上,皇天无眼哪!有人把矛头直指蒋多闻。
“宁临发电厂,家家有本账。受贿四百万,实在不算啥。割了老鼠尾,留着大毒疤。”这谣言是吴春蕊从学校里带回来的,说是宁临一中全校师生人人知道,不知是谁把它改成歌词,从学校唱开,有五千多学生作媒介,唱红宁临大街小巷。
项自链将信将疑,人泡在浴缸里,浮想翩翩。无风不起浪,谣言往往是真相剥露的前奏。看着热水慢慢地满过肚脐眼,满过胸口,满到脖颈,项自链的神经放松了。一个人赤ll地面对自己的r体和灵魂,反醒就成了必然。擢升的喜悦早已消散得没了影踪,现在他觉得太可怕了,自己仿佛被某些人捆绑着送到琼潮来顶罪。对于谣言,项自链无法确定,蒋多闻会是幕后人吗?心里打着偌大的问号。宁临发电厂这个烂摊子本以为收拾干净了,没想到背后还藏着更复杂的关系。发电厂原来由宁临市领导建设的,琼台只负责地方政策处理和工程具体实施。项自链上任不久,蒋多闻指示,工程重要,垮不得拖不得。项自链草草接管过来,连移交手续都没有,以前的支出情况更是一笔糊涂帐。有位外国学者说,中国的政治案就象剥棕榈衣,剥一层往上窜一层,越剥越深。如果谣言里裹着的真相一旦剖开,项自链不烧心灼肺,也得脱三层皮,谁不怀疑他是受蒋多闻或者黎赢权之命来到琼潮收拾残局的呢!来琼潮前夕,蒋多闻把项自链叫到办公室郑重其事地交代他要注意工作方法和工作作风,话中分明透着对宁临发电厂事件的诘问,这不禁使他怀疑起谣言的真实性。“发电厂事件余波未尽啊!”想起来如雷贯耳,当时自己会错了意,只以为在群众中的影响尚未消除,没想到蒋多闻话里有话,另有所指。如果宁临市后边的大毒疤不是蒋多闻,哪又会是谁呢?项自项想来后怕。
水越来越烫,满到了鼻孔边,项自链有些耐不住了,爬起来搓干身子,想想又觉得好笑。这关自己什么事,谣言只是谣言,本来就是无中生有的事!再说上边还有魏得鸣和赵新良顶着呢,c什么心,自己只是按钦命办事的奴才罢了。查就查罢,查得越彻底越好,想到这里,他有点幸灾乐祸。
刚躺到床上想看会书,走廊里传来了黎赢权的声音,象似向某个人告别,语气很是恭敬。项自链觉得奇怪,天下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声音不重不轻的,怎么就传到房间里来了。爬起来看看,原来房门半敞着。听着一声关门声和渐渐远去的脚步,项自链忍不住伸出头瞧瞧。远远地,黎赢权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一个娇艳的女人,背影迷离,脚踩莲步,腰摆杨柳。不一会,两人就进了尽头的房间。项自链暗自得意,亏得在大厅躲开黎赢权,要不人家还以为同他走一条道呢!看来这黎市长色胆包天,不但在阳光酒店有女人在维多利亚也有女人,拜见未来省委书记时也敢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眼皮低下竟与女人厮混到一块!他猜到季文焕就住在附近,凭经验知道今晚又是个不眠之夜,晚上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来拜见季主任呢?门仍然半敞着,项自链回到床上漫不经心地翻着书。不一会,不远处传来了轻微的开门声和脆响的关门声。过五六分钟,又是一声开门声伴着几句细碎的客气话,隐隐约约象似魏得鸣的声音。
直到凌晨一点来钟,楼道上才算真正安静下来。一拨刚走,一拨又来,大家仿佛排练过似的,空档时间差不多都隔着三五分钟。项自链暗暗算了一下,前前后后不少于十二三个人。有意思的是上门拜访也按官位大小顺着来,黎赢权最先出场,贾守道最后登常项自链觉得奇怪,市委书记蒋多闻居然没有来。他忽然冒出个念头来,要是在酒店门外那榕树林里按上个摄像镜头,将出现下面这样一组光怪陆离的镜头:在榕树的y影下,一辆辆小汽车里坐着一个个眼睛骨碌碌转的党政领导,大家都盯着酒店门口的一举一动,象在缉拿要犯,更象在接受秘密任务,一号完成了,登车走路,二号目送其远去,而后溜下车来走进酒店……象接力赛跑一样轮流着,不厌其烦。其实车内这些人谁都知道有十几双眼睛看着自己,也知道看着自己的是些什么人,可大家心照不宣,装作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知道谁。季文焕明天就要离开宁临走访下一个地市,时间紧迫,他们暂时丢开游戏规则,不惜得罪上司,抛头露面拜码头。平时那个县级领导敢同市长争风头,这也不能怪他们急不可耐,错失过时机,私下里很少有机会与未来的省委书记当面直抒自己的治政大略的。
季文焕这时候或许正躺在床上暗暗发笑呢!地市之行对他来说,无疑是为自己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