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天石对段誉道:陛下,烧了辽帝的点将台、帅字旗,于辽军大大不吉,耶律洪基伐宋之行,只怕要另打主意了。段誉点头道:正是。
萧峰听他口称陛下,而段誉点了点头,心中又是一奇,道:三弟你做了皇帝吗段誉黯然道:先父不幸中道崩殂,皇伯父避位为僧,在天龙寺出家,命小弟接位。小弟无德无能,居此大位,实在惭愧得紧。
萧峰惊道:啊哟,伯父去世了三弟你是大理国一国之主,如何可以身入险境,为了我而干冒奇险若有丝毫损伤,我我如何对得起大理全国军民
段誉嘻嘻一笑,说道:大理乃僻处南疆的一个小国,这皇帝二字,更是僭号。小弟胡里胡涂,望之不似人君,哪里有半点皇帝的味道给人叫一声陛下,实在是惭愧得紧。咱俩情逾骨肉,岂有大事遭厄,小弟不来与大哥同处患难之理
范骅道:萧大王这次苦谏辽帝,劝止伐宋。敝国上下,无不同感大德。辽帝倘若取得大宋,第二步自然来取大理。敝国兵微将弱,如何挡得住契丹的精兵萧大王救大宋便是救大理,大理纵然以倾国之力为大王效力,也是理所当然。
萧峰道:我是个一勇之夫,不忍两国攻战,多伤人命,岂敢自居什么功劳
正说之间,忽见南城火光冲天而起,一群群百姓拖男带女,挟在兵马间涌了过来,都道:南朝少林寺的和尚连同无数好汉,攻破南门。又有人道:南院大王萧峰作乱,降了宋朝,已将大辽的皇帝杀了。更有几名契丹人咬牙切齿的道:这萧峰叛国投敌,咱们恨膛得咬他的肉来吞入肚里。一人慌慌张张的问道:万岁爷真给萧峰这奸贼害死了么另一人道:怎么不真我亲眼见到萧峰骑了匹白马,冲到万岁身前,一枪便在万岁爷胸口刺了个窟窿。另一个老者道:萧峰这狗贼为什么怎地没良心他到底是咱们契丹人,还是汉人一个汉子道:听说他是假扮契丹人的南朝蛮子,这狗贼奸恶得紧,真连qín_shòu也不如
阿紫听得这些人辱骂萧峰,怒从心起,举起马鞭,便向身旁那契丹人抽去。萧峰举手一格,格开鞭子,摇了摇头,低声道:且由得他们说去。又问:真的有少林寺众高僧到来么
那八袋弟子道:好教帮主得知:段姑娘从南京出来,便遇到本帮吴长老,说起帮主为了大宋江山与千万百姓,力谏辽帝侵宋,以致为辽国所囚。吴长老不信,说帮主既是辽人,岂有心向大宋之当下潜入南京,亲自打听,才知段姑娘所言果然不虚,吴长老当即传出本帮青竹令,将帮主的大仁大义,遍告中原各路英雄。中原武林为帮主的仁义所感,由少林寺高僧带头,一起援救帮主来了。
萧峰想起当日在聚贤庄上与中原群雄为敌,杀了不少英雄好汉,今日中原群雄却来相救自己,心下又是难过,又是感激。
阿紫道:丐帮众花子四下送信,消息传得还不快吗啊哟,不好,可惜,可惜段誉问道:可惜什么阿紫道:我那座神木王鼎,在厅中点了香引蛇,匆匆忙忙的忘了带出来。段誉笑道:这种旁门左道的东西,忘了就忘了,带在身边干么阿紫道:哼,什么旁门左道没有条件宝贝,那许多毒蛇便不会进来得这么快,我姊夫也没这么容易脱身啦。
说话间,正听得乒乒乓乓,兵刃相交之声不绝,火光中见无数辽兵正在互相格斗。萧峰奇道:咦,怎么自己人段誉道:大哥,头颈中缚了块白巾的是咱们人。阿紫取过一块白巾,递给萧峰,道:你系上吧
萧峰一瞥间,见众辽兵难分敌我,不知去条谁好。乱砍乱杀之际,往往成了真辽兵自相残杀的局面。那些颈缚白巾的人假辽兵,却是一刀一枪都招呼在辽国的兵将身上。萧峰眼见辽人一个个血肉横飞,尸横就地,拿着白布,不禁双手发颤,心中有个声音在大嚷:我是契丹人,不是汉人我是契丹人,不是汉是这块白巾说什么也系不到自己颈中。
便在此时,轧轧声响,两扇厚重的城门缓缓开了。段誉和范骅拥着萧峰,一冲而出。
城门外火把照耀,无数丐帮帮众牵了马匹等候,眼见萧峰冲出,登时欢声如雷:乔帮主乔帮主火光烛天,呼声动地。
只见两条火龙分向左右移动,一乘马在其间直驰而前。马上一个老丐双手高举头顶,端着那根丐帮帮主的信物打狗棒,正是吴长老。他驰到萧峰身前,滚鞍下马,跪在地下,说道:吴长风受众兄弟之托,将本帮打狗棒归还帮主。我们实在胡涂该死,猪油蒙了心,冤枉好人,累得帮主吃了无穷的苦,大伙儿猪狗不分,只盼帮主大人不计小人过,念着我们一群没爹没娘的孤儿,重来做本帮之主。大伙儿受了奸人扇惑,说帮主是契丹胡狗,真是该死之极。大伙儿已将那奸徒全冠清乱刀分尸,为帮主出气。说着将打狗棒递向萧峰。
萧峰心中一酸,说道:吴长老,在下确是契丹人。多承各位重义,在下感激不尽,帮主之位,却是万万不能当的。说着伸手扶起吴长风。
吴长风脸色迷惘,抓头搔耳,说道:你你又说是契丹人你你定是不肯做帮主,乔帮主,你瞧开些吧,别再见怪了
但听得城内鼓声响起,有大队辽兵便要冲出。段誉叫道:吴长老,咱们快走辽兵势大,一结成了阵势,那可抵挡不住。
萧峰也知丐帮和中原群雄所以一时占得上风,只不过攻了个对方措手不及,倘若真和辽兵硬斗,千百名江湖汉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