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哲信转过头来,脸上焦虑,眼睛里都是血丝,分明也是一夜未睡。看到我,马上低头附上江夫人的耳边轻声:“妈妈,凌汐来了。”
我走过去站到江哲信的身边。过了几秒钟,江夫人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我,露出笑容,异常虚弱的说:“凌汐,你回来了。”
“妈,我回来了。你好点吗?”我弯下身,轻轻捧起她打吊针的手,强忍着难过,颤声问道。
她点点头,“好多了。你们都别担心。你父亲还好吗?”
“许伯父已经没事了,妈,你别c心了。好好休息。”江哲信抢先说。
“是呀,佩芬,你自己也病着,就别担心了。”江华也说。
我一片茫然,看着江夫人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她才释然,似乎很疲倦,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江哲信冲我使了个眼色,我们轻轻退出卧室,走下楼梯来到客厅。
“我爸跟我妈说,你父亲旧病复发,我们从度假村直接买机票飞去看他了。”他悄声解释。
我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医生怎么说?”我问,现在我只关心江夫人,对其他的事情不作计较。
江哲信的脸色凝重起来,抿了抿唇才沉重的说:“血y检查结果不太好。但是还不能确定,要等骨髓穿刺之后才知道。”
“骨髓穿刺?”我大惊失色,脑子里关于这个医学名词的概念实在有限,但是,我模糊的知道,这个似乎跟白血病有关,“怎么可能?江夫人身体一向很好的,怎么会?一定是弄错了。”
江哲信深吸口气,努力克制着情绪:“我母亲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尤其是生完小悦……就是我妹妹以后,免疫力比常人要低很多。这么多年来,我父亲始终都很小心的照顾着她,从来没有间断寻医问药,希望可以帮她增强体质。也因为如此,母亲怕父亲太过担心,有时身体不舒服,只要能扛过去,她都不吭声。这次发病来的异常凶猛,医生也说以前不会一点征兆都没有,在我父亲的一再追问下,母亲才说,头晕和低烧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是了,我想起来了,江夫人身体不好,小悦才由哥哥带着,小悦很小的时候就很懂事,就知道端药给妈妈吃。可是,可是这么可爱的孩子,竟然……!强烈的罪恶感涌上来,我明明知道真相了,我无法再假装自己不知道。
我不敢面对江哲信的眼睛,喃喃的说:“对不起。”
第章
“什么?”江哲信凑近我问,“你说什么?”
“我很难过,相信江夫人一定会没事。”我的声音都在发颤,我对不起这么善良的母亲,注定还是要欺骗她了,因为说不出口,我无法告诉她小悦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就让她一直抱有希望吧,也许有一天,小悦会回到她的身边。
江哲信探手擦掉我的眼泪,他的声音也是颤抖的,“别哭。别让妈妈看出来。不论最后确诊的是什么,都不能让她知道。”
听了他的话,我的眼泪掉的更凶,胸口堵的难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请让我一直陪在她身边,我想照顾她。她一定会痊愈的。”我避开他的手,自己不断抹掉眼泪,“病情不一定会那么糟糕,她人那么好,上天会保佑她的。”
他沉默良久,才很轻很轻的说了声:“谢谢你。”
我重新洗脸又补了妆,才和江哲信回到楼上。江夫人又已经晕晕沉沉的睡过去了。江华始终保持着那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的睡颜,握着她的手。
江哲信轻轻取下江夫人额头的冰袋,我从冰盒里又拿出一个轻柔的放置在她头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我们除了每隔一段时间更换冰袋,剩余的时候三个人都化作了肃静的雕塑。
周嫂几次上来请示开饭的时间,可是我们谁都没有心思吃饭。她劝说江华:“老爷,你也得保重身体,夫人很快就会好的。要是你也病倒了,夫人得多着急和担心啊。”
江哲信也说:“爸爸,您休息一下吧。我和凌汐守在这里。”
江华一概恍若未闻。
我看着他专注执着的注视江夫人的样子,内心颇为震动。执子之手,相濡以沫是不是指的就如此情。我无法不想起干爹和干妈,同样的几十年夫妻,同样孕育双儿,可是在我的记忆里,干爹永远都忙于自己的事情,而干妈总是很孤独的。我无法置评干爹和江华究竟谁更称得上枭雄,可是若论结发情义,我不得不承认江华终究高于一筹。
家庭医生带着护士在十点的时候准时到来,他们应该是在夜里商量好的吧。
江华终于开口,让我和江哲信下楼去吃饭,而他自己仍然要留在房间里,看着医生和护士给江夫人抽取骨髓。
我和江哲信默默的坐在餐桌边,谁都吃不下去,各怀心事。
周嫂给我们盛饭,一遍遍的:“夫人一定没事,一定没事。”说着说着,眼圈也红了。她放下碗,躲到厨房去,半天都没有再出来。
医生用了半个多小时就完成了骨髓穿刺,我们再上去的时候,他正在低声劝慰江华。
看到我们上来,医生和江华对视着点点头,江华:“哲信,你跟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