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一贯豪爽,似是未曾发觉师兄对酒味的不喜,仍是自己饮了起来。
我从桌下伸过手去,握住师兄冰凉的手指,微微使劲……真想不明白,师兄既为江湖人怎会不喜酒,竟连这酒香也难以接受。
师兄回握我,冲我微微一笑,眼中满是宽慰之色,道:“这酒应非俗物,你也饮些吧?”
我心中感动,他明明不喜欢酒味,却如此纵容于我。我笑着摇头道:“如烟今日不想饮,省得醉了,明日头痛难忍。”
东风自包袱中又拿出一个葫芦,笑道:“莫要再装矜持,想饮便饮些,以你的酒量,这一葫芦还醉不了。”
我为难,师兄清淡惯了,若我喝了酒身上必沾了酒味,他定不喜。我如今怎会再做他不喜欢之事?
师兄笑着自东风手中接过葫芦,帮我斟入碗中,道:“山上清淡了这许久,你又难得见故人,莫要想其他,少饮些不会有坏处!”
我宽慰地笑笑,接过碗便与东风对饮起来,有师兄如此对我,我该知足了。
喝到一半,正在兴头,东风说:“烟儿,我今日见你活得如此逍遥便也放心了。”
我睁着朦胧的醉眼,望向东风,师兄淡淡道:“有劳公子挂念舍妹!”
东风有些自嘲地笑道:“看来烟儿当初那般牵挂先生倒也不算过分。”
吃喝罢,师兄慢条斯理的让福婶沏了茶,三人仍坐在桌旁聊天。天色已暗,福叔点了油灯过来,三人借着微弱的灯光与窗外星光慢慢喝着茶,我与东风有一搭无一搭地斗着嘴……
东风的脸在灯火的闪烁中忽明忽暗,看着我笑道:“这山上着实舒坦,难怪烟儿不愿下山去呢!我都想搬过来同住!”
我笑道:“东风几时也有这闲情逸致了?”
师兄在一旁淡淡地看着我与东风斗嘴,全然没有要加入进来的意思。
东风道:“罢了,你这丫头半载不见竟变得越发刻薄了。我与你说说山下的一些大事吧!”
我颔首,师兄仍是淡淡的面无表情。
却听东风继续道:“你可还记得少帝刘恭?”
我冷冷笑笑,道:“当然记得,不就是吕后为刘盈杀j取卵所得的儿子么?我上山时,他已为帝两年。”
东风叹息道:“他如今已不在人世!”
“哦?”我居山上一载,山下竟发生如此大事,师兄也未告诉我。我嗔看师兄一眼,他却淡笑着不语。
东风道:“你我都知那刘恭的身世,他幼时虽能任凭吕……后摆布!”
我笑笑,他如今竟然对吕雉也客气了起来,想来是因为我的这层关系吧。
他看我笑,便也笑着继续说:“不想刘恭长到今夏却也知晓了些人事,不知从何得知他的身世,便不知深浅地扬言,待他成人后,定要为母亲报仇!杀他母亲者是何人?哼,并非常人,而是当今太后吕雉本人。她得知后又怎能容忍这傀儡如此忤逆于她?便将他囚禁于永巷(即宫廷监狱),并对外声称皇上重病,见不得任何人,又对外宣布皇上已无法治理国家,刘恭便被废黜,并被处死,随即立了其弟刘弘为新皇。”
我道:“刘弘?不也曾是那杀j取卵所得的五子之一么?”
东风颔首道:“正是!吕雉为了不使皇太后的位置旁落,便仍在张皇后的子辈中寻找另任傀儡,她不仅攝政,而且公然称制!”
我叹息,又一个5岁的孩子丧命于她手中,我这身体的姑母又多了一条血债。
师兄缓缓伸手过来搂住我的肩头,低声道:“你只需记得,她与你无关。”
我释然,心中微微的动荡未等涌出便被师兄化解,颔首,冲师兄温柔一笑,余光却看到东风有些痛苦的表情……我有些不忍,便喝了口茶淡淡地道:“莫要说她了,谁爱当皇帝当去便是,这山野之地总是不会受影响。”
东风喝了口茶,掩去脸上的酸楚,笑道:“还有一事与你关系甚大呢!”
“哦?”
他看我笑笑,道:“可知柳如烟已做了母亲?”
“呵呵!”我笑!原来是这些猫腻。
他继续道:“数月前,代王上报太后,代地柳王后因难产而丧命,却留下一子。”
我笑道:“孩子可安康?”
东风玩味地看看我道:“甚是安康,代王太后令窦姬抚养这孩子,视如己出!”
“哈哈——”我大笑道:“好一个视如己出!甚好!”
东风笑道:“还有后事呢!柳家听闻爱女因产子而仙逝,甚是伤心,便对这孩儿万般钟爱,满月时送来无数金银财宝,只怕这孩儿一世也享用不完。”
我叹息道:“呵呵,想不到如烟还有这荣幸,活时一直要依附他人脸色过活,如今‘死’了却得了这诸多赏赐。”
东风玩味地看着我道:“还有,太后得知代地王后过世,甚是重视,为了抚恤代王,方入秋便派遣使者到中都,想要改封刘恒为赵王,以示对代王得子的恭贺与对王后过世的缅怀。”
我皱眉,看向师兄,谁知他竟也锁着眉头正在琢磨,有些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呢?对了!应是……
师兄淡淡道:“代王如何打算?”
东风眼睛骤然发亮,笑道:“刘恒终于盼得今日,甚是高兴。”
师兄冷冷道:“代王此刻怕早已在去往长安的路上吧?”
东风惊讶道:“看来先生果真是神机妙算!甚事也难隐瞒先生。大哥此刻正是随着太后的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