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借着扶着自己胳膊的不小力道,谢岙很快重新站稳,一抬头,正对着雪白下巴,不由为身高差再次小郁闷了一把,“只是刚才坐得久,猛然站起有些眩晕罢了……咦?”发现主屋内只有一间房子亮着灯,谢岙疑惑眨了眨眼。
耳包还未回来,戎睚吃饭中途溜走,那位白七少主该不会跑出去花街fēng_liú了?
如果这三只今晚都不回来…..啧啧,那今夜岂不是终于可以安安静静、放放心心睡一觉了?
“恩公一会想喝什么茶?东篱菊或是桂花茶?”雪禅重新撑好伞,兴致盎然道,“我这就去准备……”
谢岙看看天色,决定早些睡下,以免那几只半夜回来扰眠,“唔,今夜风寒露重,雪禅还是早些休息吧。”
……
夜半,月蒙天黑,天地一片潺潺雨声。
绵绵细雨下,一道人影缓缓穿过天字一号房院落。屐齿踩着湿润泥土,xiè_yī浑然湿透,却恍然未觉,一步步来到了两院之间的墙下。
“好渴……”
呢喃声从口中吐出,如同梦呓,手腕上一抹细如丝绳的红光若隐若现。
“好饿……”
木屐踏上墙头,悄无声息翻越,缕缕散发下,一根三色抹额在雨风中一闪而过。
正对着墙头的主屋内,云青均忽而坐起,右手搭在剑柄上,眉间一片冷彻。然而下一瞬,待发现禁制完好无损,包容而非排斥,黑眸瞬间如水颤动,犹如敲碎层层冰石。云青均翻身下床,一步荡至门前。
“吱呀——”
滴落着丝丝雨帘的屋檐下,一人踏上台阶,赤足踏着木屐,任雨水滑落周身。
“青钧师侄。”
谢岙微笑吟吟,向前一步,双臂张开,扑了少年满怀。
一双黑眸猝然睁大,剧烈激荡,“……师叔?”
谢岙眼中隐隐闪烁一丝红光,深深一嗅,入鼻皆是清正真气,深厚浩瀚,精纯到惊人。
弄湿了对方干净衣衫,谢岙抬起头,踮起脚尖越发凑近少年俊朗面容,湿润双眸弯起,呢喃低语。
“青钧师侄……不让师叔进屋吗?”
☆、哟,真气乃是钓鱼饵!
雨上衣,沾帘栊,秋风瑟瑟,凉意入衫。
云青钧却是怔愣站在门前,足下落上泥水而恍然未觉。耳边万物俱寂,眼前万物俱无,只余丝丝温热呼吸声吞吐颈间,只余沾水柔软发丝微微晃于眼前。
三色抹额被浸湿,越显色泽明亮,滴滴水珠划过这人脸颊,蜿蜒落下,湿透的xiè_yī隐约透出其下肌肤色泽,勾勒从未有过的清晰弧度,那抹湿意甚至隐隐透过相连衣衫,向自己逐渐渗入……
云青钧呼吸一滞,好似被缭绕水汽卡住了咽喉,呼吸渐渐困难,视线冉冉朦胧。
“吱呀——”
隔壁房门忽然打开。
黑眸一颤,伸臂揽人,旋身,挥袖,房门吧嗒关上。
“少庄主?我刚才好像听到了有他人在说话?”天阳在门外打了个哈欠。
“……无事。”
房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云青钧左手并指结出符印,单单在房内又施了一层禁制,待禁制张起,结印左指却是僵住。
刚才……为何不让天阳知道?如此隐瞒,岂非是…….
“能让青钧师侄如此热烈相迎,看来师叔冒雨寻来是对的——”
在怀中响起,云青钧低头一看,恍然发觉自己右手还在这人肩头,脸上一热,掌心似是被烈焰烫到一般,猛然收起,脚下后退一大步。
“诶?刚说完就这般远离,莫非青钧师侄嫌弃师叔?”谢岙一脸伤心叹气,本就湿漉漉的脑袋看起来越发可怜兮兮。
“并非…如此,”云青钧双手负在身后,紧紧握住,移开目光,嗓音微微暗哑,“师叔……先换下这身湿衣……”
“换衣服?好麻烦,”谢岙上前一步,嘴角弯弯,“师侄修为如此深厚,用真气帮我烘干衣裳,不是轻而易举吗?”
说罢,谢岙伸手捉住少年皓白手腕,放在了自己身前。
湿润触觉再次传来,隔着薄薄衣衫,掌心甚至能触摸出颈下肩头纤巧弧度,锁骨圆滑线条,其下细腻肌肤——
云青钧指尖猛一颤,手掌猝然移开,隔空拍出浑厚真气,如大道归元灌顶,蓬勃涌入这人衣衫。
黑暗中,丝丝水汽蒸发,空中越发氤氲朦胧。心跳如雷声在耳膜鼓动,一声声震得思绪混乱无章。云青均深吸口气,拂袖一扬,点燃桌上红烛。
“嗯……”
昏黄厢房内,软糯j□j声忽而响起,如同糖水渐渐融化,散发出诱人芳泽。谢岙眸中红光一闪而过,脚下再次向前一步,脑袋凑近眼前无暇衣襟,吸入纯冽无比的浩然真气。
云青钧慌乱后退,只见谢岙埋首在自己衣衫上拱了拱,嗅来嗅去,恍惚吐出一句话。
“好饿啊……”
……饿?
原本仓皇的脚步刹那稳住,思及刚才种种不对劲,云青钧眉头紧蹙,周身剑气顿起翻涌,袖袍飘荡,吹散一室旖旎气息。
一手袭向谢岙手腕,禁锢经脉,方才脉脉温色尽数化作寒山杀气。
“何方妖孽,胆敢——”
“青钧师侄……莫不是把师叔当成了妖物?还是认为有妖物附身?”
与话语同时传出的,是浓烈到几乎逸出纯金色泽的阳气。
“果真是……师叔?”
云青钧喃喃自语,惊疑尚存,暗地生根的重逢之喜却又难以抑制的拔地窜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