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运会开幕了,齐然和父母一块收看了电视直播。
“鸟巢”造型的国家体育场华灯灿烂,流光溢彩,九万张座椅座无虚席,欢乐的焰火照亮夜空。
国家领导和中国人相当熟悉的奥委会前主席萨马兰奇等贵宾出现在主席台,国旗飘扬,国歌嘹亮,天使般的林妙可登台献唱——此时全世界都还不知道幕后的真正演唱者杨沛宜。
华彩的演出,欢乐的盛会,运动员入场式之后,李宁如天外飞仙般出现,点燃圣火,巨大的火炬顿时燃起喷薄的火焰,熊熊燃烧的奥林匹克圣火把体育场上空映照得一片辉煌。
场内场外的气氛达到了顶点,电视机前的齐然也开了罐啤酒,和老爸用力一碰。
盛会是国家的,十三亿人民的,具体到每个人,生活该怎么还得怎么,所以第二天一早齐思明和鲁爱华又搭乘班车,到矿区去了。
齐然吃过老妈准备的爱心早餐,给林嫣打电话她没接,估计正处于妈祝雪晴的“监视”之下。
百无聊赖,干脆趁早晨凉快,到街上溜达溜达。
街面上的人流比平时稍显稀少,大概有不少退休的大爷大妈和放暑假的孩子,留在家里的电视机前面,为几千里外的运动员们鼓劲加油吧。就是走过街心花园的时候,齐然还听见两个下象棋的老头争得脸红脖子粗,一个说这次金牌榜美国还能拿第一。另一个说肯定是有主场之利的中国位列榜首。
路过锦隆大厦,曾经的车水马龙变成了门庭冷落车马稀,大厦的玻璃幕墙依旧光可鉴人。大堂前面摆放的景观植物却已因为缺乏打理,在炎热的天气里耷拉着叶片。有几层是出租给其他公司的,所以还有职员模样的男男女女进进出出,但也就那么小猫小狗三两只,早已不复当初的盛况。
锦隆集团四个硕大的镏金字已经被铲掉,齐然站在台阶下面,看着墙面遗留的残迹发了会儿呆。不久前他就在这里,和东川大佬杜诗泉斗智斗勇,骗得他和雷正福反目成仇。当时进行到最后一步,真是险象环生,差点就被杜诗泉识破,现在想起来都还背心冒冷汗呢……
两个穿背心摇蒲扇的老头从旁边路过。见齐然这副样子就会错了意。其中之一拿蒲扇把他肩膀拍了一下:“年轻人,别看了,锦隆集团垮啦!杜诗泉威风了二十年,到头来还不是就这样?所以凡事都要走正道,别去想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另一个老头也苦笑着直摇头:“唉,现在这些小年轻啊,成群结队过来怀念杜诗泉,说要做像他那样的强人狠人。真是岂有此理!”
每个城市里都有很多做着黑帮老大梦的小青年,被《上海滩》、《古惑仔》煽动得热血。小弟前呼后拥,享受香车美女,杀伐果断、快意恩仇,只要想想都叫年轻的心不能自已。
只可惜,绝大多数人只是炮灰和垫脚石,注定成为不了许文强和陈浩南,倒是在铁窗里或者轮椅上才知道,真正的江湖既不是上海滩也不是古惑仔,而是一部无间道,“给我个机会,我想做个好人”,到那时他们才会懂得刘德华这句台词,简直真实得可怕。
现在,没有遇到真正的挫折之前,即使杜诗泉的倒台都不能阻止这些年轻人的“雄心壮志”,成群结队的跑到锦隆集团旧址来“缅怀先烈”,发誓要做第二个杜诗泉,实在叫路人啼笑皆非。
这不,齐然就被当作怀有同样目的,挨了老头一顿苦口婆心的劝说,他也不生气,笑着跟人家说声谢谢。
老人满意的点点头,渐行渐远,闲聊的内容传入齐然耳中:
“哎,你别说,自打杜诗泉进去了,老周说拆迁他们房子的人,都客气了好多。”
“呵呵,不瞒老哥你哟,我那外孙子喜欢外面瞎晃,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耍起,说些话要把你气死,结果我跟他说,就算混得像杜诗泉那么厉害,还不是被关起来了,你瞎胡闹又能成个什么气候?哈哈,他没话说了,老老实实滚去我女婿那家火锅店打工……”
齐然笑了,步伐变得又轻又快。发现所做的事情除了为林嫣、为自己之外,还能给东川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多多少少带来那么点益处,就总是令人愉快的。
怀着极好的心情,不知不觉走到了流金溢彩。
这里的情况看起来比锦隆大厦更糟,不锈钢栅栏上挂着把大铁锁,包金的大门敞开着,可以看见里边杂乱不堪:地面丢着很多破碎的玻璃器皿,壁龛里面空空如也,那些不知真假的艺术品都已失去踪迹。
至于以前聚集在流金溢彩的红男绿女,包房公主、包房少爷,吧丽和夜店女们,通通作鸟兽散,只留下遍地狼藉。
齐然在门前站了一小会儿,就是在这里开了金色大厅,毕业聚会上和林嫣同唱了一曲《随梦而飞》,第二次来遇到那个看起来柔弱文静,脾气还不小的宋剪梅,然后在包房里边救了黄小莉和张玉萍,又以纨绔公子哥的架势搂着她俩闪亮登场……
无论如何,在这里发生的事情都是少年之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齐少,齐少!”
身后传来有点耳熟的喊声,齐然刚回过头就皱了皱眉。
毛勇满脸堆着谄媚的笑,腰杆略略弯下来,原本凶巴巴的眼睛眯得只剩下缝儿,显得非常滑稽。对齐少这个称呼,他是深思熟虑过的,叫大哥,齐然年纪太小,叫老弟,他又自觉没那个资格,不是有什么京城四少嘛。那叫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