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视线:“我姓靳,靳骞。”
这就是了。芦青原的脸色一个瞬间惨白下来,安风,安风的……丈夫不就姓靳。
这位享誉文学院的老教授极罕见的完全失态,颤着手让爱徒先把其余学生领回去,他下次来赔礼。
偌大的客厅人影寥落,见芦青原盯着蓝烟,靳骞说:“她不走,她和我一起。”
“好好,不走。”
芦青原不禁重新细细端详眼前的少年,从眉眼到轮廓,真的像极了,一时慈爱之情也涌上心头,他语气不稳:“你……你都这么大啦,靳骞,还考上了明大,真是好样的。”
“你快坐,今晚留下吃饭吧。我马上喊阿姨去买菜,晚上我亲自烧顿好菜!”
他搓了搓手,越发喜上眉梢:“安风呢?是不是她喊你来的,我还以为她永远不肯见我了呢——”
蓝烟耳鸣似的,听见“嗡”的一声响。
……安风呢。
喉咙里像藏了把刀,咽一咽都会痛。芦青原对若若有多呵护宠爱,落在她眼里,就有多刺目嘲讽。
“……不是她让我来的,是我自己昏了头。”
靳骞露出的小臂线条绷的死紧,几乎能看到筋脉贲起,一字一句,声音里淬了冰:“芦教授,但有一点你没说错。”
“她永永远远,都不会肯见你了。”
说完,他不管不顾,拉着蓝烟起身推门就走,芦青原在背后喊他,他只是置若罔闻。
可惜,蓝烟那双鞋并不方便,不系好带子下楼很危险。
靳骞想都不想,要蹲下替她系,被她轻轻挡住了:“……你不舒服就先下楼等我,别纠缠,我系好就走下来。”
要换做是她,在这里多待一秒都觉得反胃。
靳骞说了声“你慢慢的”,才头也不回,飞快跑下楼去了。
“……小姑娘,”芦青原小心无措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吗?安风她……她病了吗,还是怎么了?”
外孙性子犟,这小姑娘应该好说话了吧。
“我是她父亲,心里总是牵挂她的——”
“您千万省省吧!”
他没想到,这个春泉般柔和貌美的少女,竟然也会有这么激烈的怒意,还是对他……这个长辈。
“您真想知道,那我告诉您!就当我麻烦您了,别再去纠缠靳骞了,好不好?”
她眼中闪动着细碎的光,“……五年前她就不在了,在那场地震里。”
芦青原哑然,那张清隽的脸先是涨得通红,又泛起惨白,连搭在门框上的手都在肉眼可见的颤抖。
——或者说,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安怀,安风,也曾是他引以为傲的一双儿女,可后来呢……
在那个特殊年代,他曾是响应号召,上山下乡的大学生知青。蓦地从谈诗论文,沦落到住牛棚、打猪草,连一盏油灯都点不了的困窘生活。
同来的一批知青都在说,村里的姑娘再淳朴漂亮,也千万不能和她们谈对象,谈了就永远扎根在这,再回不了城里啦。
但芦青原还是被一个少女迷住了。
那少女有双水灵的温柔眼,天然去雕饰,带着山水间天真烂漫的神采。
他也曾为她写过诗,也曾和她恩爱情浓,生儿育女。
直到返城后,他回到高校任教,身边高谈弘论,往来无白丁,唯有自己的妻子是个初中毕业的水平。
可他忘了。
当年也正是他不通文墨的妻子,为这个家挣满工分换的粮油票,供养他度过最艰苦的日子。
再后来,妻子病了,一天似一天的形容枯槁,连最后的那点美貌都没有了。
她在芦青原心中,仿佛就和那段尊严被践踏、秩序被颠倒的岁月一样,成了一块疤。
妻子去世后第六个月,他便同文学院的女学生结婚了。
安怀情绪激愤,红着眼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他不动不摇,只是听着。
一家闹的鸡飞狗跳,芦安怀带着妹妹一气之下,住到了外公外婆家,要和他断绝关系。芦青原当时心想,不认就不认呗,看这小子能坚持多久。
可时间是个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