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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战军等了一会儿,又自己问起来:“你到底怎么想的?就那姓逐的混蛋,你就一点不恨他?”
“恨?”徐知着琢磨了片刻,断然否认道:“不恨。我就觉得他是个祸害,最好有机会能除掉。”
轻描淡写然而杀气四溢,让左战军不自觉地抖了抖,背后生出一丝恶寒。
徐知着被左战军的问话提起了兴趣,他的确是不恨的,谁都不恨,仇恨需要耗费太多精力,不值。就算极品如章云靓,当年也只是觉得厌烦,找个机会收拾一顿,看人消停了就马上抛到脑后。如今衣锦荣华,也从没有回头去得瑟的想法,他一向都连欺负人都懒得,有时间不如干点正事。
现在的逐浪山也是,他厌恶、警惕、忌惮……总觉得此人最好干干净净的死掉,但那并不是仇恨。逐浪山就像是他战场上的敌人,他们将不死不休,但无关怨怼。
徐知着忽然想起了陆臻曾经形容夏明朗的一句话:心有所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无怨无悔,不憎,无恨。
能活成老大那调调,徐知着对自己很满意。
95、
因为徐知着和蓝田最近都做上了生意,共同语言就陡然多了起来。本来两个人死活都聊不到一起去,一个说狙击要令和地狱火,一个只知道干细胞诱导和r,彼此听起来都像天书。
现在不同了,徐知着说说四特的山岭,一年大概能产多少立方木头,要不要给爷爷打个大书桌,我认识熟人,能便宜;蓝田说说最近又跟哪家机构接触了,医院是开在北京、上海还是苏州,他老爹蓝凯手上有块地,要不要索性用了,还是借这个项目向苏州市政府空手套个白狼。
说说话,谈谈情,彼此欣悦,感情就在这些细细碎碎里养着,同时暗自讶异对方的变化。徐知着原本壮志雄心要好好赚钱养家,让他的祖宗菩萨永远坐在象牙塔里清静自持,不为红尘俗事操一点心,现在才发现还是小瞧了蓝田的家底。
蓝田就像是一颗长在极肥沃土壤里的树,从长出第一片子叶起,就比别人浓绿强壮,而且不徐不急,一步步按部就班的走着那条金光大道。他拥有得实在太多,多到平时都看不出来,只到需要用时才显现,开疆拓土都是温润平和的调子,一点不急功进利。
徐知着想到一个词:底蕴。
世代书香,家族鼎盛,某种非常中国的仕人气派。
徐知着想想蓝田那一家子,就觉得自己这种赚快钱的架式非常拿不出手,主动给蓝凯打了个电话,转身从邓峰手里买了一批翡翠做礼,带上左战军跑了一趟云南,把当年帮过他的蓝凯的那些旧友们一一拜访过来。
在中国,生意人们建立交际圈的主要方式就是请客吃饭,徐知着长得称头,说话讨喜,身份动人,又是蓝凯的“侄子”,自然容易上道,几顿饭吃下来,能搭上的已经搭了大半。
缅甸如今市场开放,百废待兴,到现在国内没有一条像样的高速公路,国家级主干道上跑不到六十码。徐知着没有逐浪山那么大的野心,砸下大笔钱囤地,就等着开发从仰光到曼德勒的高速公路,但盘活手头的资源,将来揽点小工程还是可以的。
他以个人名义在曼德勒注册了一个新公司,招了一群缅甸华侨当班底,又跟曼德勒城里的华商团体搭上线,给曼德勒最大的华语学校签约承诺,免费给他们搞军训……徐知着做生意的风格有如打仗,三军未动,情报先行,哪里都插一脚,哪里都混个脸熟,他把整个缅甸北部都当成自己的狙击场,静静观望,默默盘算,不急不燥,偶尔有想不明白的地方就打电话给蓝凯讨讨主意,老泰山当然必须的言无不尽。
虽然近几年中国国内的市场规范了不少,但蓝老先生却是从那个野蛮生长的时代里拼杀出来的,经历得多,见得也多,嗅觉敏锐,世事洞明。徐知着不温不火的性子很得他欢心,时时提点着,生怕这半个儿子让人给哄骗了。
人忙起来,时间就过得特别快,转眼就进了1月。蓝田和徐知着新年夜分居两地,各自应酬不暇,谁也甭抱怨谁,反倒是乐呵呵的说好来年再聚。
最近,方风雷为了推广新业务,投钱帮蓝田办了一次全球十校巡讲,打着学术的幌子推广商业。从他的老地盘杜克起程,到干细胞研究的重镇日本京都大学为止,个个都是重量级名校。蓝田向徐知着报行程的时候,他正带着左战军在云南跑码头。军哥靠在临铺一边玩儿手机,一边听得目瞪口呆,等徐知着切断通话才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叹道:“蓝老师可真了不起。”
“那是。”徐知着瞥他一眼,充满微妙的自得。
人嘛,就是这样,缺什么好什么,大头兵最佩服的就是文化人,家财万贯不如学富五车,听着就高端大气上档次。
徐知着不可自抑的想着,我的人,我的人不光英俊帅气,温柔体贴,还有文化有学识,让他无论向谁提及,都自豪地不得了。那时的徐知着春风得意马蹄疾,金光灿烂的未来仿佛触手可及。
第二天晚上,徐知着从饭局脱身出来,听到从酒吧街尽头传来的歌声。
……
“天边夕阳再次映上我的脸庞,再次映着我那不安的心……”
“我是永远向着远方独行的浪子,你是茫茫人海之中我的女人……”
“总是在梦里我看到你无助的双眼,我的心又一次被唤醒……”
“你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