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祖宗,这怎么打上了?”
莫青荷正举刀往沈培楠的肩膀砍,被外人打断,收不住势头,脚步一晃,噌的一声把红木长桌削去一只角,这才站稳了。
沈培楠瞪他一眼:“看着点东西,你们这帮土八路有钱赔?”
莫青荷擦了擦汗,觉得全身畅快淋漓,方才那股子急得上火的燥劲全消下去了,心想以后在队伍里也得加强近身战练习,不仅能提高战士的身体素质,还能消火去燥,他拎起军装外套披在身上,笑嘻嘻的回应道:“中央军富得流油,军座不在乎这点小钱。”
沈培楠收刀入鞘,把军刀往安置架一放,对参谋道:“怎么样?”
参谋点点头,低声道:“三一二团坚守阵地,伤亡过半,快顶不住了。”
沈培楠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反问道:“顶不住?”
“不管伤亡,哪怕一个不剩都给我再撑二十分钟,等这场仗打完,损失的人手和弹药我一个不落的给他们补上!”沈培楠看了看手表,“一师那边呢?”
“已经下山了,还没有消息,电台联系不上。”
沈培楠扶着桌子,手指不自觉的咚咚敲着桌面,半晌摆了摆手,他在战斗中一向独断,参谋退了出去,莫青荷虽然没全明白,但他也早注意到南坡正面狙击代价太大,这么愣的打法根本不符合沈培楠的作风,就隐约猜出此番布局另有原因。沈培楠见他疑惑,走到墙上挂的地形图跟前,右手握拳摆在南坡位置,左手却沿着东麓往下一滑,划了个圈子,正好绕到小日本的侧后方!
莫青荷盯着他的右拳,心里一动:“你是说佯攻?”
沈培楠笑了笑:“聪明。”
他拿起一只笔,像带学生似的边比划边解释,莫青荷立刻懂了,现在被派到南坡的兵力只为诈败诱敌,做出全力应战的假象吸引敌军火力,真正目的在于声东击西,就在南麓的战士拼死镇守阵地的同时,让另一支部队从小路突围,利用日军纵深不够的弱点空降敌后。
这一点跟莫青荷预计的一样,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沈培楠真的敢赌,他用出这一招,就代表着山里的国军主力和所有指挥人员,包括他自己,都成了诱饵。
也就是说,胜负的关键,就在于南麓主力部队的火力能否提供足够的时间,让从东麓秘密下山的队伍顺利绕至敌后,继而两面夹击!
“老子受够了跟他打什么持久战,要赌就赌一局大的!”沈培楠的眼睛放光,刚才格斗出的一身热汗还没消,鼻尖和额头都亮汪汪的,他推着莫青荷的肩膀,低头问他:“后悔没走么?”
屋里有淡淡的男子的汗气,莫青荷迎上他的目光,狡黠的一笑:“对胃口,我也爱这么玩。”
两人在指挥部讨论战术,对面的矮山上,日军中将冈崎慎之介正举着望远镜,遥遥观察着葫芦山南麓不断升起的硝烟和炮火,兴奋的脸都红了。
冈崎长得矮而健硕,是个出了名的力量至上主义者,据说祖上曾是武士出身,训练士兵和指挥战斗都恪守军人的职业操守,从战术来说偏于死脑筋,但胜在刚猛和顽固,一旦被他盯上,就如同鳄鱼咬合了牙齿,不拼到鱼死网破绝不放弃。
冈崎和所有日本军官一样,这几年里被八路军扰动的烦不胜烦,认为简直丢光了军人的脸,然而上一场战斗他竟然在这群不入流的军队手里吃了大亏,因此愤愤不平,憋着一股劲要跟沈培楠的正规部队决一死战,他观察国军动向,认为他们已经纯属于困兽之斗,当遭遇国军偷袭,他既轻蔑又兴奋,搓着手无声感叹:为天皇陛下效忠的时刻到了!他要一口气吃掉这支美式装备的国军,为大日本国挽回颜面!
他这两天原本就盘算着发起总攻,谁料被沈培楠抢先一步,也罢,他握着望远镜,在心里冷笑,对峙的时间够久了,他已经没了耐性,不如就将进攻当成防御,彻底将这支大军摧毁!
他当机立断,做出全力出击的命令。顿时,一排排身着黄粗呢子军装,头戴钢盔的日本士兵在山谷集结,如洪水开闸一般漫上山岗!
战斗进行了快两个钟头,短兵交接处已经接近白热化,马克沁重机枪喷着火舌,爆豆似的扫倒一排排试图往上冲的日本兵,在半山腰执行守卫任务的国军三幺二团士兵分散在战壕里,一捆捆往外扔手榴弹,炮弹开路,机枪紧随其后,半面山坡被炸成一片焦土,子弹冲击出一股股沙尘,然而日本兵的攻势越来越猛,这群身着黄呢军装的矮个子兵似乎根本不知畏惧为何物,他们在晨雾里艰难推进,前面的士兵被扫倒,后面接着补上。
沈培楠布的这一局原本就只为诱敌上山,并没有全力防御,很快,半山腰的国军火力点一个个被拔除,伤亡越来越严重,机枪手牺牲了,营长扑过去补,团长一遍遍的盯着手表,额头冒着热汗,指针刚指向预定位置,他长舒一口气,大喊一声:“全体撤退!往山上撤!”
与此同时,山顶的国军总指挥部大院一团忙乱,通讯班和参谋处的人轮番往沈培楠的房间跑,听说前线已经撤退,日本人正疯狂的往山顶反攻,沈培楠满意的一砸桌子:“好,总算来了!”
此时已接近早上六点,天光放亮,天气也好像在帮忙,并没有出太阳,天空是一张氲开了淡墨的宣纸,灰而潮湿,日军的飞机不敢低飞,从晨雾中刚刚露头就遭到重机枪的攻击。
莫青荷被拘在了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