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胆大张扬的年纪,也不嫌累,愣是骑着那辆破旧的26自行车,顶着严冬降临京城的西伯利亚冷空气,从八里庄一路骑到海淀。

那时是真不怕吃苦,见一趟喜欢的人,这大老远的路,快赶上红军两万五。孟小北一路喝着西北风,最后用围巾把自己脑袋包起来,包得像陕北赶羊的老汉。他按照地址指引,路上还好几次停下来问人打听。

骑到一半路,车链子还忒么掉了!

他又停下来修车,摘下手套,手冻得通红,狠命给自己哈气。他跑到路边副食店借了一个改锥一把扳手,自己把大套卸下来,链子重新装上。虽然辛苦,心里美得屁颠屁颠儿的。

贺队长当天下午刚结束考核科目的训练,还穿着消防兵的迷彩裤和绿色胶鞋,看到干儿子都有些吃惊--不是不惦记,是忙得顾不上。

少棠皱眉问:“你自己骑自行车来的?”

孟小北嘴角一弯:“嗯。”

少棠:“你骑了多久啊?!”

孟小北浑不在意的:“还成,俩小时。路上修车耽误我半小时,不然我早就到了!”

孟小北也希望自己在对方面前,能像个成熟些的男人,什么都能罩,也不会给干爹添麻烦。

少棠看一眼他的手,从兜里掏出手帕,拽过干儿子的手,仔细擦了老半天,又带他进大院里洗手。孟小北一手黢黑的机油,少棠拉着他的手腕一路走……

西山环境优美,即便酷寒严冬,茂盛的针叶林仍掩映出一山的苍翠生机,绿树蓝天。

这里部队条件又上一个档次,下级小兵营房都是宽敞的三十多平米大开间,不再是上下铺,全部是整齐排列的单人小床。小战士见着贺队进来,全体起立“啪”得打立正,准备听训。孟小北从少棠肩膀后面探出个小脸,冲小兵哥抛眼色。

孟小北一进少棠的单间办公室,立刻原形毕露,迅速扑倒在床上,两腿一劈撅着屁股,赖了吧唧的,双眼眯出得意的皱纹。

少棠皱眉,但没呵斥,反手赶紧关上门,允许干儿子关起门在屋里胡闹。

孟小北把叠好的豆腐块揉乱,埋头满足地吸一口枕头间某人的气息。

孟小北问:“当大官了,晚上一个人睡,不嫌无聊啊?”

少棠道:“终于听不见别人打呼噜,无聊得我爽着呢。”

孟小北:“你这人是不是……只要跟别人在一起,你就特别烦?”

少棠:“……也不是,我一个人待惯了。”

孟小北这回没有在床褥底下搜到《大众电影》之类的附有女人艳照的杂志,心中欢喜。然而他在少棠办公桌上发现一个邮包,里面是一杆带高档礼盒包装的金笔,还有一款男式手表。

“这么好的钢笔,谁送你的?”孟小北头一反应就是,“女的吧?”

他已经知道他小爹没有妈了,与父亲关系不睦,生活里还有谁关心着给寄东西?

少棠哼了一声:“什么女的。内个谁,你见过,原来西沟你爸他们厂里,段红宇。”

孟小北顿时兴致勃勃:“就是那个在西沟搞出人命来,被人把腿砍瘸了的那个,哈哈哈哈!”

少棠眯眼瞅他:“你还知道‘搞出人命来’。”

孟小北嘴角一撇:“我多大了?我什么不知道。那个段红宇,还给你寄东西啊……”

少棠不耐烦一挥手:“赶紧拿走,要不是留这杆好钢笔给你画画儿用,我就跟邮递员拒收,说我们院查无此人,就没有我这号人。”

少棠身边肯定还是有不少人的,只是孟小北那时傻二小子,不知道。

少棠提到纠缠他的“牛鬼蛇神”,举个例子,就包括他熟人段红宇。离京多年,贺少棠都已经快把这人给忘了。他刚一调回,玉泉路大院的老邻居就知道信儿,说贺老总他家的外甥回北京部队了。随后,段红宇电话就追杀到西山。

可别以为段少爷仍然难忘旧情跑来求爱的,这人是来示威炫耀和摆阔的。段红宇在电话里扬着调子,笑道:“少棠——五年没见,你不一样了吧,哥们儿咱可也混得不一样了,想象得出来不?”

“老子现在,不在部委里干了,我出来单干,我公司在香港那边儿注册办事处了!嗳内蒙风沙大吧少棠,吹不吹你啊?”

少棠冷笑:“吹,脸上皮吹厚了一层,刀枪不入。”

段红宇说:“老子现在,开的是四个轱辘的车!少棠,你是不是还开你们部队那个三个轮子的屁股后头冒着黑烟的‘突突突’呐?”

“老子现在,每年去两趟香港,不干别的,就为了尝尝海鲜,去趟澳门,就为赌个钱。”

“而且我现在,非日本原装进口的不用,我最近玩儿表,日本‘精工’的!少棠,你戴什么表啊?”

少棠说:“嗳,段红宇,你后门上是不是都镶上金刚钻了?金的最耐操。”

段红宇总结道:“贺少棠,你还真别怪我当年没给你机会,你现在特后悔吧?”

少棠咬着烟,电话里点头道:“还真忒么有点儿后悔,当初我把你给日了,就凭您自带嫁妆贴到我们贺家,我今天早就发了。”

段红宇暧昧地低声调戏:“嗳你还真别说,我前面那玩意儿,还真镶了几粒金子,你想不想哪天试试?”

少棠甩上电话之前,也上糙话嘲讽道:“就您那镶金刚钻的屁股,你找跟金条最配你了,人ròu_bàng真的不般配你!滚吧!”

别说段少爷看不懂,当年玉泉路大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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