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停下来,闷声闷气说:“环山北路走过没?”

摇头。学校太大,很多路名都不清楚。何况主要就在西区活动,北边那块……没听说有什么建筑啊。

“走吧。带你去走走。”也没问他意见,自个儿就拐上了坡。

当饭后散步,慢慢地上了主干道桂西路。这条大道笔直,横贯东西。走过历史文化学院和政法学院,到了三号楼(外语学院教学楼和行政楼)前面。星期六没什么人上自习,校园里绿树成荫,显得比平时幽静。因为靠近教工宿舍区,几个小保姆带着小小孩们在三号楼旁的草地上玩耍,两个人远远地看到,不自觉地就走了过去。

“你小时侯就像那样,连走路都还走不稳就想跑。”沈烟轻指着一个胖嘟嘟的在跑的小男孩,怔怔地看,想起当年,有些出神了。

“因为我不怕跌呀,反正只要一跌倒,你就会出现了。”

“这是什么理论?”他嗤笑,“你都已经倒了,也已经痛了,我就算出现又有什么用?”

“是没什么用。不过就是喜欢听你哄我,搂在怀里,很着急地给我擦眼泪,说,小雨乖,不哭不哭,都是地板坏,我们来打它好不好?然后就开始恶狠狠地跺地板给我看。”说着忍不住笑起来。

沈烟轻一下不好意思到极点,转脸瞪过来:“喂,你那是当看猴戏呢?你这种小鬼,早知道就懒得管你了。”

天渐渐暗了,沈雨浓笑着一拉他的手,示意:“我们走吧。”

三号楼右侧通往老图书馆的小道路灯昏暗,有跟没有一样。这边是新楼,专门绿化过,道旁树虽然不算高,但很密,又在古旧的文学院和旅游学院的背面,阴森森的,一到了晚上就无人敢走,很给他们了方便。

沈雨浓一直拉着他的手没松开往里走,紧了紧,才说:“我那时就想,虽然没见过爸爸,连妈妈也常常看不到,但我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一个人。有个人总是跟我在一起,不管我跌倒多少次,他总会出现在我身边。我从来也没觉得没爸有什么大不了的,真的。有你就够了。到现在我也这么想,有你就……够了。哥。我谁也不要,就要你。”

沈烟轻停下来,看着他,虽然这种话他已经听过很多次了,可是每次听他这么说,还是心跳如雷。忽然一皱眉:“哦,搞半天你是把我当爸看呢……唔……”

唇蓦地压下来,舌钻进来,手顺着脊背抚摩,翻起了t恤下摆探进来。口中,身上,灼热得要熨烫掉神经线的温度,隐忍了一个整天的热情,烈焰冲天,要烧尽一切。彼此的气息都炎灼滚烫,点燃了冲动,烧掉了理智,天地间不过一个我,一个你。

两个人,而已。

互相拉拽,躲进路边的小树林里。要天崩地裂地吻着。所有的爱。今天的痛。彷徨和无助。全心全意……

舌尖轻轻地探来,他的舌立即迎上,纠缠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纠缠在一起。

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哥……哥……”带着渴望的热气呼在他的耳边,沈雨浓有些难耐焦躁地吮着他的耳垂,揽在他腰上的臂一个劲在收紧。沈烟轻只觉得是烧红的铁箍拦在腰上,被勒得快要断了。他也是男人,知道小雨忍得很难受,可是,不是现在。不是这里。

“小雨……乖,轻点……我快透不过气了……”他抚着他的颊,吃力地挤出一声,喑哑得更像在呻吟。

“哥……”沈雨浓赶紧松开他,手臂还是拦着。看着他的眼睛里碧浪滔天,全是无法宣泄的yù_wàng。“我想……我……”

“我知道。嘘,不要说话……”灵动的舌舔着他干燥的唇,一下子滑进去,用力吸吮,又是一次天昏地暗天旋地转。手顺势滑下来,解开他的束缚……

我最喜欢哥了。

嗯。

哥也最喜欢小雨吧?

喜欢?

喜欢。

很很喜欢呢?

那是比喜欢还要喜欢。

比如?

比如,“我最喜欢的人就是我的哥哥。我永远永远都很很喜欢他。”

“哥,你呢?”低沉的声音在空寂里散开,还有一丝微喘,停在耳边,像魔鬼诱惑的耳语。

“我什么?”浸泡在夏夜湿热的空气里,偶有晚风轻拂,软软地靠在一个人的身上,就可以不知不觉地睡着。

“你都从来没说过喜欢我。”不是抱怨的口气,对着耳朵说的,更像挑逗。

“我不喜欢说废话。”

“说一句又会怎样?”

“那你不听又会怎样?”

“……”没有声音了。拉着他的手松开了。

沈烟轻转头看过去,黑暗里,身边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周围也只有一片黑暗。

污染严重的城市,早已无星。月光稀疏单薄,远远地只照得出四周的婆娑树影。那是一排法国梧桐,据说是最易栽种成活的绿化树,所以这个城市的很多路旁都种着,可是一到春天也满城飞絮,让鼻子过敏的沈烟轻大公子十分憎恶。

远处晃晃地扫来两道亮光,伴着汽车的引擎声。来到近旁,与喇叭同时响起的,是沈雨浓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低喃:“我想听。”

车灯过来了,照出整条大路,原本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山路上见鬼的忽现人影幢幢。三三两两,依着路边而行。人人都在喁喁细语。

原来,不是没有。而是,不见而已。

汽车开过,路上的人群再次隐入黑暗。

环山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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