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心不坏,并不想伤害任何人,更何况是这样一个与她一样怀有身孕的柔弱女子。然而一想起那日在登船之前浅离攸对她所说的话,她又不得不狠
下心来。她千方百计寻到了这个女子,将她留在身边为她试药,并给了她家里一大笔银子当做补偿,一切都只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如若顺利,她还能在产
子之后让这个女子作为奶娘留在宫里,对她那穷得快要揭不开锅的家亦有好处。
浅如月抬手抚上自己的腹部,虽然还看不出什么,却已经不如从前那般平坦,过不了多久便会显形了,到时候恐怕也瞒不了多久……但是为了孩子,
她什么都得试,也绝不能心软,就算因此会害了他人,她也再所不惜!
过了半刻,浅如月见那轻声啜泣的女子并没有任何不良的症状,这才拿起另一碗一饮而尽。
宫娥端着空碗退下,浅如月吩咐人陪那女子下去休息,自己则卧回软榻上。
望着空荡荡的寝宫,轻抚着腹中的孩子,浅如月忽然有种悲从中来的哀伤。
夜君曦已经许久未曾踏足琴伊宫了,而那执掌后宫的莲贵妃又处处与她作对,恶意克扣她宫中的吃穿用度。若非她尚有些银钱细软,琴伊宫中如今的
境况恐怕会更加糟糕。其余宫妃不敢得罪莲贵妃,又对她心存嫉妒与厌恶,仗着她如今失宠而对她冷嘲热讽肆意羞辱,为了孩子,这些她都能忍受。然而
雪上加霜的是,在这宫中唯一还能算作是她的依靠的浅离攸却在画舫中被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死了……
浅如月的眸中蓦然浮起一丝水雾。对那个少年,浅如月既有依赖,却又有些无法言状的嫉妒。看着本该是自己的丈夫,孩子的父亲的男人在危险来临
之时只将那人拥在怀里悉心保护,她的心并非是不痛。只是自小生在宫中,早已习惯了一国之君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浅如月明白,浅离攸得宠,对她只
有益处。因而,她即使嫉妒却依旧希望浅离攸能够好好活着。
思及此,浅如月不禁轻叹了口气,取了丝帕点了点眼角的湿润,起身往床榻走去。深宫多寂寥,浅如月又受别的宫妃的排挤,平日里除了吃饭喝药,
偶尔看看书弹弹琴,多数时候都在沉睡中度过。
解了外衫,浅如月撩起幔帐上了床榻,然而却忽然觉得身下有个冷硬的东西硌到了她的腰侧。
床榻之上怎会有冷硬之物?是哪个不长眼的宫娥收拾的?!
浅如月紧蹙起眉,掀开被褥正要开口叫人,却蓦然发现方才硌得她发疼的冷硬之物竟是一个半掌大小,雕刻精美的檀木小盒子。
这是何物?浅如月依旧蹙着眉,却不急着叫人了。她从未曾在寝宫中见过这个小盒子,帝君未曾赏赐过,亦非她从曜国所携而来,琴伊宫中宫娥内侍
更是不应该有看起来如此贵重之物……
浅如月思索着,将那檀木盒放在手中,轻轻打开了盒盖。
只见盒中所盛乃是一尊玄色雕塑,从未见过的异兽形状,半似虎半似豹,四爪支地,不知是何质地,却是雕刻地非常精细。浅如月将那雕塑取出来放
在掌中,只见那通体的墨色质感温润,流光溢彩,虽然毫不起眼,但细看便知应该不是凡品。
盒底还有一张纸笺,浅如月将它取出,轻轻展开。
纸笺上的字迹干净而隽秀,令人颇为赏心悦目,然而浅如月看着那字迹所述内容,漂亮的瞳孔却蓦然收缩起来,握着纸笺的手仿佛如狂风中的落叶一
般颤抖不止,用尽全力咬住下唇才制止了差一些便要脱口而出的惊叫……
一个时辰后,琴伊宫的淑媛娘娘浅如月带着两名侍女与若干侍卫,手中端着一盅热气腾腾的补汤朝着御书房走去。一路上遇到几个宫妃投来诧异而轻
蔑的目光,浅如月均视之无物,快速而沉稳地只朝着目的地而去。然而天知道,宽大的宫装衣袖之下,浅如月的双手手心均已经汗湿。
庾杂惺匚腊咽兀见一宫装女子疾步而来便拦住她:“参见娘娘。”
“陛下可在里头?麻烦帮本宫通报一声。”浅如月沉声道。
那两名侍卫对视一眼,略有些为难:“这……陛下正在处理朝政,不许任何人打扰……”
“本宫有要紧之事要向陛下禀报,还请劳烦二位替本宫通报一声。”浅如月说着,自身后宫娥手中取过两锭银子,分别塞入那两个侍卫的怀中。那两
人面面相觑,心中暗道,后宫嫔妃见陛下能有什么要紧之事,恐怕是跑来御书房献媚来了。不过既然收了银子便该忠人之事,反正陛下其实并未吩咐不许
打扰。其中一人于是轻咳了一声道:“娘娘且稍加等候,属下这便去通报。娘娘是……”
“本宫乃琴伊宫浅淑媛。”
那侍卫闻言有作了个揖便躬身进去了。不出半刻,里头便传出话来:“陛下召淑媛娘娘觐见。”
浅如月是第一回来御书房,加之怀中的那样东西,不由地心中万分紧张。端着汤盅的手不住地颤抖。待到看见那已经多日未见的男人正冷着一张俊脸
坐在案后,差一点儿便打翻了滚烫的汤盅。
“臣妾参见陛下……”
夜君曦这才抬头望了面前的女人一眼。若是从前,见到一个绝艳女子娇喘吁吁,浑身轻颤的模样,他或许还会有兴致,然而此刻,他却并没有那份心
思去在意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