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坚和他们比,完全没得比。
那么以孙坚的出身,他能压得住州内的那些名族、右姓么?州内那些郡国的太守国相又肯会听他的命令么?
这是一个难点。
再一个说州外。
豫州地处中原,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向来是难以坐守的,现今之时,又北有袁绍、南有袁术,袁绍、袁术之间,又还有张邈、刘岱等等的各路诸侯,凭孙坚的兵马实力,他能抵得住这些人的虎视眈眈么?
这是又一个难点。
荀贞对此,却是早已想得清楚了。
他令侍卫在自己席后的典韦等人退下,又请孙坚把孙坚的左右也都退下,当帐中只剩他与孙坚两人后,他对孙坚说道:“袁本初觊觎冀州,袁公路意在荆州,如张孟卓诸辈,碌碌无为,不足提也,今能扶助汉室、讨逆平乱、为民解倒悬者,唯数人而已,卿与我可算其二。卿如能得豫州,则卿在颍川,我在广陵,东西呼应,携联成势,纵有一时之内忧、外患,不足定也,卿又有何忧?”
孙坚听出了荀贞的意思。
“孙坚在颍川,荀贞在广陵”,这话的意思明显是在孙坚得了豫州刺史位后,荀贞就要图谋徐州。如荀贞真能占下徐州,那么到得那时,豫州、徐州两州结盟,确可算是一股强大的势力,便是袁绍得了冀州、袁术得了荆州,荀、孙只要联手,也足能相抗了。
孙坚不觉地就又想到了那方传国玺上,他心道:“方得传国玺,便又将得豫州,……如我果能得豫州为资,再与贞之为盟,日后功业恐难言说!”又是激动,又是振奋,遂对荀贞说道,“此事果如能成,我自当与卿为盟,共讨不臣,以扶汉室。”
话说到这个程度,两人已经不需要再多明言了。
他两个之前讨董时虽也是盟友的关系,可那个盟友只是为了单纯的讨董,算是一个军事上的暂时结盟,但现在的这个盟约却是完全不同,不单有军事结盟的内容,而且也有了政治结盟的内容,并且这个结盟也不再只是暂时的,而是一个长期的盟约了。
荀贞、孙坚相对一笑,两人俱是心情振作。
不过在这振作之中,两个人也各有一点忐忑,更有压力。
就不说袁绍、袁术,便只豫州的那些郡国守相、徐州的刺史陶谦,这些就没一个是省油灯的,摆在他俩面前,需要第一个跨过的难关便是他们。
好在有一点,现在袁绍尚未得冀州,袁术亦未得荆州,他两人各有强敌需要对付,这就给了荀贞、孙坚立足豫、徐,从而彻底把此二州掌控在手的时间和机会。
荀贞使人连夜写成奏表,以孔伷病百日应辞为由,表孙坚为豫州刺史,次日传送各地。
同时,孙坚也写了一道奏表,却是表乐进为下邳相。
董卓西去长安后不久,荀贞、孙坚填平了诸帝陵、清扫过了洛阳皇城,亦带兵归还颍川。
为天下瞩目的荀、孙讨董之战,由此暂告一个段落。
因轘辕关的董兵已弃关而逃,故而荀、孙此次自洛东返,未走来时的原路,而是过偃师、经缑氏,径往东南而行,过了缑氏县,再往前行不远便是轘辕关,而过了轘辕就是颍川郡界了。
这段路程总共只有一百六七十里,不到两百里地。
荀、孙行军虽不甚快,可也只用了两三天就可远见轘辕关卡了。
这晚驻营轘辕关外,荀、孙预备次日进关。
当夜,有急信从阳翟送来。
孙坚是颍川太守,因这道急信名义上是送给他的。
他浏览过后,不顾时已夜深,当即遣人速去请荀贞过来。
典韦诸虎卫举火在前,护卫着荀贞来到孙坚营中。
见到荀贞,孙坚没有多余的话,直接就把急报递给了他,说道:“郡府郭俊诸君遣使星夜送来了此信。”
荀贞展开观之,见这信却是州府从事孔德写来的。
信中的主要内容是恭喜荀贞、孙坚取得大胜,光复了洛阳,随之在信尾之处,孔德笔锋一转,寥寥数语,提到了一件事:州刺史孔伷久病在床,州府为他延请了许多名医诊治,经过不间断地治疗,病情本已稍有好转,可便在前数日,就在荀贞、孙坚大胜董卓的消息传到州府后,孔伷的病情又急剧恶化,现已昏迷两日未醒,眼看可能就要驾鹤西去了。
荀贞看完,把信还给孙坚,喟然叹道:“文台,你我出郡未久,不意孔公竟病重至此。”
孙坚撇了撇嘴,说道:“看孔从事信中所言,这孔豫州的病本已好转,却在闻你我二人兵胜复洛之后而忽又恶化,……贞之,他这分明是因疑惧你我两人之故而致病重的啊。”
孙坚的这个分析很有道理,荀贞也是这么想的,但心中这么想,荀贞却不想嘴上这么说,他神色不变,没接孙坚的这个话茬,转而说道:“文台,今董卓虽败,司隶半境犹在其手,豫州临司隶,正处在对抗董卓的前线,不可一日无主,却奈何孔豫州竟病重昏厥?”
“卿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