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行礼答谢,转头朝外奔去。有人跟了上来,四师妹说:“师兄,你躺着罢,我来便可。”
“师兄,你今日这番话说得有得失心疯的前兆,听我一句,我去便可。”
我试图笑一笑:“师妹,你是要靠高歌一曲,吓跑旁人么?”
她说:“师兄,师父他们觉得很对不住你,我也这么觉得,所以这种事,我来便好。”
“这不是这种事。”
“我知道,”她说,“我给怀仞唱过你爱听的曲儿,我知道他对你的心思。”
我一个踉跄:“啥?”
“我唱过你爱听的曲儿,瞅他那模样,我晓得他对你心思不纯。”
我弱弱地刹住脚,拐了个弯儿往回,心思不纯另说,那些艳词侬曲被后辈弟子晓得,我唯有重生一回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君已死。。。
但素,不会弃的。。。
☆、不要骗我
怀仞
我停在那一座坟前,远远地有一个人影,离得远又背着光,瞧不清他的神情,甚至瞧不清他是不是看见了我。
我踌躇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我和他的一缕残魂说了许多,已经将我的一腔热血用尽,如今冷静下来,不敢说那些欺师灭祖的言语。
我本来,只期望他活着就好。
在云冥山上,所谓的师兄同我说:“虞子矜是逍桐,逍桐就是虞子矜,没有谁是谁的转世。你跑去为他忧心,实在是天下第一号傻子。他现下不记得过往,只是因为他不肯记起当年。可是,他总会愿意,或者形势会逼得他愿意。等他记起来,你以为他会把你当根葱?他的生命里,惊才绝艳者,一往情深者,相爱相杀者,数不胜数,你有什么能耐叫他高看你?就像你现在,应该不太在意千百年前的父母兄弟罢?”
“上一回为他忧心的白狐,死得魂飞魄散。而他,好端端地活着。”
“兰川剑能号令名山大川,天界不会放着他死。大不了再重复一回当年的情景。你想和他平起平坐,做梦。”
“你是一只灵狐,本该由仙君带你进入门派,兴许能得道,却被虞子矜横插一手,以至于现下修为不上不下。你留在这里,即便有牛鬼蛇神做乱,并非不能应付。喏,今日,你就做得很好。往后必得大成。可是,你一走,仙君与你的师徒缘法至此断绝,你要么为他死,要么是遥遥相看的芸芸众生。”
彼时我十分坚定地离开,师兄在我背后叹息,那声响,上坟都可以。
而如今他站在我面前,那一席话便又清清楚楚地出现在我脑海,还顺捎上许多忧虑,他若真的,只把我当做徒弟呢?
那个人影动了动,我刚想迎上去,又见得一女子,面容姣好,恍惚间有些脸熟。
她喊:“师兄,师侄对你用心不纯,你是个什么章程?若要回了他,我去迎接就好。必然把他说得服服帖帖。”
她的话有如一道炸雷,劈在我天灵盖上。
虞子矜说:“呸,小孩子家家的,一天到晚不正经。就见不得师兄收一个纯良弟子么?”
“得啦,师兄。你自称是弟子中的典范,对师父,可也没这么掏心挖肺。”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师兄,你真乃自欺欺人的一把好手。”
“……师门上下各个焦头烂额,怎么就你这么逍遥痛快?”
“师门若倒了,我就投云冥派。云冥派若没了,我就去人间卖唱。”
我的脚步有如千斤,恍恍惚惚地不知所以,仿佛从心底挖出一块儿。太阳火辣辣地晒下来,把人的心思晒得无从躲藏,尴尬地瘫在路边,人人都能看一分笑话。
他们回过头,仿佛这才看见我。师父走过来,重重地拍在我肩上:“混帐,不是让你在人间好生过着吗?欺师灭祖啊。”
我的心落在谷底,他的声音里有舒爽的笑:“活着就好。”
“爱徒,我兴许能找一个两全其美的,不用死的法子。只是你帮不上忙,还有可能叫我分心,你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往后你不如你去人间等着,我办完事儿就来找你。”
我看着他,满眼的笑意满眼的真诚,一如许多年前,他带我到玄遥,我说:“我要等你多久呢?”
他的脸色不变,拍拍我的手:“很快的。”
我望进他的眼里,但是瞧不见他的心思:“呵,那我用……什么身份等呢?”
他眼里的笑意越来越多,越来越诚挚:“你是我首徒,也是我关门弟子。我就你一个弟子。”
我笑起来,有一刻,那一股消散的热血重新冲上来:“可是,我不想做你徒弟了。”
“做你的徒弟,总被你骗得团团转,被你自以为是地护着,还总见不到你,实在没什么好。”
他的笑容勉强挂着:“是吗?我从未收过弟子,你多担待。”
我说:“好,那麻烦你多担待,我喜欢你。”
他看着我,指尖拂过我的发丝,笑容依旧不变:“是么?为师果然天姿国色,人见人爱。”
我看着他,把这句话嚼了又嚼,愣是没听懂他的意思。于是无法心欢也无法心寒。
虞子矜
我的徒弟看着我,像看着一个破碎的梦,说得通俗易懂,就是看着一欺骗感情的傻货。
当然,这是在我说那一句更蠢的话之前。
我说完了那一句烂话后,简直没脸看他的表情,愧疚与茫然上上下下在我的脑海里翻腾,将脑子搅和成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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