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关卓凡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这几年战火离乱,水道断绝,太湖沿岸的人家,度日也艰难得很,就算想买上斤把两斤盐,也不是易事。”
许明山的心里咯噔一下,抬眼望了望关卓凡的神色,心说怎么扯到这个上面来了。
“有人讲,从长江进出太湖,最方便的莫过于望虞河。你身在漕帮,这个自然也是知道的?”
“是……”许明山的心里越来越是惊疑,面上却尽力维持着镇定。
“我听说近年来,有些船只,辄敢夹带私盐,从望虞河进出太湖,内中亦不乏与长毛暗通款曲的事情。”关卓凡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正打算拿新买的两艘洋舰,泛舟长江,试一试大炮的威力,只是原来还在发愁,寻不到一个合适的靶子。”
贩卖私盐,获利最丰,漕帮这几年生计艰难,不免有槽船有样学样,做起了这一门营生。而因为漕帮势大,贩私船上武装护卫的帮丁亦多,寻常的水师小艇,还真不放在他们眼里。一趟船跑下来,除了缴给帮里的公费,每人都还能落下不少钱。然而现在许明山听关卓凡这样说,不由大惊失色,心说难道关大帅要拿新买的炮舰,来打我们这些私船?
这样一急,便不敢不说实话了。
“什么都瞒不过大帅的法眼!”许明山先磕了一个头,才敢说话,“实在是这几年漕运断绝,江南运河都是长毛占着,扬州以北的运河又淤塞得厉害,漕粮改成海运,已经是第四年了。现在是沙船帮的郁老大风光,我们漕帮真正是马尾穿豆腐,提不起来了。帮里的弟兄,有穷极无奈的,才做了这样的勾当。给河上水卡的长毛塞一点银子,实有其事,可要是说跟长毛勾结,那是万万不敢的。求大帅明鉴,网开一面,明山回去便立加整顿,再不许有一人一船出入望虞河!”
关卓凡也不说话,透过案子上的笔架,盯着他看了足有移时,忽然一笑:“我也没说要拿炮舰去打你们的船,就值得你吓成这样?起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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