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干活都有点神不守舍, 好几个容易又来钱快的活都被同事们抢走了。
吃饭的时候, 罗立新捧着盒饭, 找了个没人的角落, 掏出来给他奶打电话。
别看他奶七十多了, 可身体还是挺硬朗的, 前两年罗立新大哥给他奶买了个老人机，他就负责给他奶充话费。
老太太一听是他的声音就中气十足地大吼，“新子，我的话费够着呢, 不用充了！”
罗立新赶紧说，“不，不是，奶，你听我跟你说啊，是这么个事儿……”
巴拉巴拉把情况一说，罗立新就问他奶奶，“奶啊，你说我能去吗？万一干不成可怎么办啊？”
他奶的嗓门瞬间高了八度，震得他的耳朵都生疼生疼的了。
“去！快去！傻子才不去呢？”
“啊？你是不是怕你舅爷爷哄你啊？我跟你说你舅爷爷当年那是什么人物, 咱乡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状元！后来又在那大厂子里头当技术员, 见过的世面多着呢！如今也都七十岁的人了，他哄你一个小辈做啥？”
“啥, 怕丢工作, 新子, 不是奶小瞧你啊，你当初就不好好学习，没像你大哥一样考个大学，也没胆子做生意，像你表姐那样当老板，你就找了个漂亮媳妇，还丢下你们爷俩跟人跑了……”
罗立新脸皮直抽，哎呀，奶啊，这说正事呢，咋哪壶不开你提哪壶呢？
他前妻跟他是高中同学，当初俩人搞对象的时候还是挺恩爱的，那不就是他前妻看着他没啥大出息，挣钱也不多，生了圆圆还有点小毛病……样样都不顺心，就跑了呗？
他奶还在那继续数落，自从她知道接听不掏钱以后，可爱在电话里唠嗑了。
“你那个修车铺，老板抠得不行，都十来年了也不见给你长工资，还总碰上那心黑的客人……别不承认，上回小圆圆给我打电话，都偷着告诉我了。我寻思着你要再这么干，还不如去超市收银呢！好歹没人赖钱不是？”
罗立新翻了翻眼睛，嗯，那倒是。
“赶紧得把那破工作给我辞了，上海城去找你舅爷爷去，去的时候回村来一趟，我攒了两罐子土鸡蛋，给圆圆吃一罐，给你舅爷爷家带上一罐去……哎，我兄弟这一辈子，没有晚来福啊！”
“可是，那圆圆怎么办？”
罗立新心里早就愿意得不行了，可还是有些顾虑。
“等你去了海城，看看情况咋样，要是还行的话，就把圆圆接到海城去念书呗？那大城市不比咱这儿强？这段时候圆圆没人管，我去！不就做三顿饭？圆圆懂事着呢，小丫头每次来都帮我烧火呢！”
罗立新眨眨眼，就没好意思说，圆圆那是在城里没机会玩火，回村里可算逮着了。
不过既然奶都这么支持他了，他怎么能不去看看？
而且他奶说得很有道理啊！万一真在海城站住了，那圆圆上学还用发愁吗？
凑和过了这半个学期，圆圆脸上的疤更不明显了，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谁还知道是怎么回事？
罗立新回村里接他奶，却被爹妈逮住数落了一顿。
他爹妈就总是嫌这个小儿子没出息，不像大儿子。
他们大儿子考上了大学，在城里工作，还娶了小干部家的闺女，生了个聪明的孙子……反正都是给脸上长光的事儿，小儿子就不行了。
做的事都那么不靠谱。
娶媳妇是个不踏实的，生个孙女也带着毛病……治病花了一大笔钱前年才算还完了饥荒，工作呢就是个修车的，活又脏又累……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哦？
这回又说是要丢了工作去海城？还说是当什么总经理？
“别是你舅爷爷打错了电话，要打给你大哥的，打到你这儿了吧？”
要真是好差事，不应该先找大学生吗？
罗立新他奶就骂他们，“老大自己有工作，你是想让老大辞职啊？”
他爹妈就不吭声了。
罗立新接上他奶去了城里，老人年纪大了，看着圆圆倒是能坚持几天，但肯定不能长喽。
他奶摆摆手，“去吧去吧，过几天地里没活了儿就叫圆圆她奶奶来！”
好吧。
罗立新扛着大包，风尘仆仆来到海城，按着地址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