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也南没有放开他,而他自己在说完这句话,便一下子没了声音。
马桶的水槽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他几乎把自己的嘴唇咬碎,眼泪顺势落下,一滴滴掉在了姜也南的手臂上。
姜也南问他:“现在肯好好吃饭了吗?”
他不言不语,脖子微微弯折,头往前磕了磕,像是死了一样。
第23章
姜也南不会做饭,外卖到了楼下他去拿。
这是一栋三层楼高的洋房,牧颜所在的位置是房子的阁楼。他听到楼下的声音,像是铁门被拉开,牧颜抬起头,突然对着窗外大喊救命。
他不停地喊着,从床上跳下来,锁链拽住了他的脚踝,他叫了一声,摔在地上。
姜也南接过外卖,骑手朝他比划着,姜也南看了眼他胸牌上的字,点了点头。
他拿着两份咖喱饭走到阁楼,推开了门,把外卖放在桌上,走到牧颜身边,他居高临下看着牧颜,对他说:“那骑手是个聋哑人,现在出来工作的都不容易,回头我写个好评给他。”
牧颜打了个哆嗦,姜也南蹲下,捧起他的小腿,轻轻抚摸,他问:“都磨破了,疼吗?”
牧颜不语,姜也南就说:“那就换个地方戴吧。”
圈住脚踝的锁链,被系在了牧颜的脖子上。
牧颜看着从颈部连绵出去的链条,一声不吭。
姜也南似乎很满意他现在这样,他把咖喱饭拿过去,掀开盖子,用勺子喂到他嘴边。
“张嘴。”
牧颜咬了一下嘴唇,还是张开了嘴。咖喱味很重,j-i蛋裹着饭,他吃了几口,便觉得胃里难受,捂着嘴推开姜也南,侧趴在床上都吐了出来。
他咳嗽着,说不想吃了。
姜也南却不管这些,递过来了一杯水,他喝了一口,身体就被姜也南搂在怀里。
背枕着硬邦邦的胸膛,他又被喂了一口。
牧颜露出难色,他虚弱道:“我真的吃不下。”
“不能不吃啊,为了你的小孩。”姜也南伸手按了按牧颜那薄薄的肚皮,他说:“你不是想要孩子吗?多吃点才能生孩子。”
“你……是在报复我吗?用这个理由报复我。”
“你是这么理解的?”姜也南反问他,他的呼吸就在牧颜耳边,从前心悸酥麻的感觉成了另外一种像是爬行动物在身上游移的恶心。
牧颜低下头,纤细的脖颈呈现在姜也南眼前,他的声音弱了下来,轻语道:“我之前说我不爱你了,那都是气话。如果你是因为这个生气,我……”
姜也南打断他的话,他的手放在牧颜的肩膀上,一寸寸收紧,他说:“我知道这是你的气话,你只是不知道怎么和我走下去了,想要离开,就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相处,我这个人很糟糕的。”
“姜老师……”牧颜听到他的话,心里像是被挖空了,风在里面呜呜哭着。
姜也南低着头,鼻尖轻蹭牧颜的肩颈,他轻声道:“可正因为知道这是气话,我会更生气。不爱你了,这样的话怎么能随随便便说出口,会很伤人的。”
那天晚上,不知是药物还是痛苦作祟,他们在一起,连接他们的是微薄的爱情和纠缠在一起的痛楚。
药物让姜也南变得敏感暴戾,他扯着牧颜脖子上的链子,一进一拽。
牧颜的腰快要折断,一直在哭。
牧颜和他说对不起,似乎觉得,当着一场单方面的施.虐结束,自己就能还清他带给姜也南的那些错误的情绪价值。
可惜,他想错了。
姜也南再也不可能会好了,不会再回到从前的那个对一切漠不关心,远离人群的zy了。
这几天,姜也南在学着做饭。
翻着菜谱,艰难地考量着少许是多少。做出来的东西不是咸了就是没味道,姜也南把锅里煮的东西一股脑都丢了,从厨房出去,还踹了厨房门一下。
牧颜躺在楼上,门都是敞开着,这房子老,隔音不好。他听到楼下“哐当”几声,翻了个身,柔软的头发交错在脖子上,颈部的锁链随着他的动作而轻声作响。
一个多小时后,姜也南端着一碗坨了的面疙瘩上来。
面上头放了七零八碎的葱花和几块厚实的不知道是生是熟的牛r-uo,牧颜侧头看了眼,没有动。姜也南杵在旁边,似乎也不好意思强制牧颜来吃他这碗面。
他抿了抿嘴,低声说:“吃……”
“不吃。”牧颜比他说得快,姜也南闭了嘴。
他从楼上下去,路过厨房,把那碗失败了十几次,重做了十几次,做了快两小时的牛r-uo面,给倒进了垃圾桶里。
这种让人食不下咽的东西,就像是他这个人一样,不管把自己伪装的多好,多像个人,只要碰一下,看穿了他后,便没有人会再想要他了。
他们晚上不睡在一起,牧颜在房间里看着窗外的月亮,姜也南就靠在他的门外,蜷缩成一团,像一只狗,扯了一条毯子睡下。
他不擅长照顾自己,以前是,现在更是。
今晚的月色很美,这月亮让他想起,他和姜也南在芬兰的时候。
他趴在姜也南的怀里,他问姜也南有多爱他。
姜也南问他知道什么是月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