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是奇怪。
百里安看他目光,就觉得有异,将那圣旨拿出来,展开一看,见确实是先帝留下的那一卷传位诏书,只是,那传位的对象,赫然写着‘太子百里明华’六个大字。
何朝炎就是翻看过,才会将之带出来,他见百里安怔愣神色,道,“这……也许是宣王伪造的。”
先帝亲笔所书,又有玉玺为证,哪里可能是伪造的。
当皇上的,本来就不该是他!
百里安一下恍然大悟,他将传位诏书放进金匣子里,想嘱咐何朝炎再送回去,但他转念一想,他继位都这么些时日了,宣王都没有拿出来,以后也决计是不会拿出来的。
何朝炎怕这东西害了百里安,道,“我去毁了它!”
“别!”百里安此刻也是心乱如麻,但这传位诏书,他是一定要留下来的。
他之所以迟迟不离开皇宫,就是听到了朝中私下的议论,宣王干政是真,他一凭空消失,怕是要给他惹来许多非议,他虽然埋怨宣王,却并不恨他,他想要金令,一是想要讨回妙音,而是留下是自己离宫的痕迹,不要叫旁人以为是宣王害了他。
眼下,这传位诏书就在他手里……
何朝炎不知道百里安此刻的心情,见他脸色变了几变,守在一旁安慰他道,“我将这诏书毁了,就没人知道了,到时若是宣王想拿这传位诏书起事,我也定不会让他如愿——”
百里安抬头看了何朝炎一眼,见他目光坚决,道,“父皇本来就是将皇位传给的皇兄……”
何朝炎却打断他的话,颇是任性道,“既然最后是你做了皇上,那就不可能再还回去!”
百里安是想还,那宣王还不收呢。
何朝炎见百里安不说话,以为他还在担心,“你放心,我爹有三军虎符,如果宣王敢动你,我便率军闯进宫里拿下他。”
百里安心里想笑,何朝炎说的太轻易了,三军虎符,调遣军队来皇城,零零碎碎也要近一个月的功夫。等他到了,只怕天下讨伐反贼的声音也起来了。
“真的,现在这传位诏书在我的手上,宣王空口无凭!”何朝炎以为百里安不信。
百里安拉住他的胳膊,“你待我好,我知道。”
何朝炎方才还是杀气腾腾,被百里安一捏住胳膊,就像是被捉住尾巴的猫儿一样,少年的目光柔软下来。
百里安早几回就想问他眼睛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但一直耽误了,现在正好有了空档,就伸手去抚了一下那留疤的伤处,“你眼睛上,是怎么回事?”
何朝炎没有躲避,只是在百里安伸手过来的时候,闭上了那只眼睛,“剿匪时,不小心伤着了。”
“都留了疤。”百里安道。
何朝炎道,“你若不喜欢,我去找些消疤的药来抹上。”
百里安道,“不必了,你以后带兵打仗,也是个赫赫有名的将军了,留个这样的疤,也显得威武。”
何朝炎当时想的,便是这样,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儿,这样的疤痕留下来,就如那勋章似的。
“一晃眼这么久了啊。”百里安叹气。
“不久。”何朝炎静静的看着他。他一直记得百里安,也一直记得那个雨天,撑着伞站在他面前的百里安。那时候,百里安就是这深宫里,最好看的一朵花儿了。
“你在宫外,自在随意,当然不觉得久,我在这深宫里,战战兢兢,度日如年。”也许真的是从前和柳青芜在后宫里的冷遇受多了,百里安即便长大了,也少了许多年轻人该有的锋芒,而变得处处谨慎小心。
何朝炎道,“我回来了。”
百里安笑了一声,将金匣子拿过来,何朝炎道,“这诏书,你趁早毁掉,不然会生出事端的。”
百里安点头。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何朝炎告退了,百里安握着那金匣子发呆。柳青芜现在已经离开了皇城,而离王涉政,还与宣王有守望相助的趋向,他不能再耽误了,拉着罗闻佩与宣王周旋,也周旋的够久了。而今,这诏书出现的正好。
宣王不要皇位,他就逼着他!
“来人,传光禄寺卿过来!”
……
罗闻佩来时,见百里安坐在桌边喝茶,从前百里安目光里总透着一股子柔弱劲儿,今日看来,却有些不一样了。
“闻佩过来了。”百里安道。
罗闻佩见到百里安手边放着的金匣子,多看了几眼。
百里安也不顾忌,让他坐下之后,问他,“闻佩可有让宣王暂时交出金令的办法?”
罗闻佩目光凝在百里安的脸上。
百里安先前有计划,但多是避让试探为主,今日却大不一样,他道,“皇上是想?”
“这些年我在宫里处处隐忍,好不容易熬到出头之日。”百里安说的那个出头之日,就是离开皇宫。但罗闻佩理解的可不是这样,“没想到却还是被宣王所挟制,眼下,我也终于是厌倦了。方才,我将何朝炎召过来,听他说,皇城外还有一队驻扎的军队……”
“皇上是想……”除掉宣王四个字罗闻佩没有说出来。但在百里安被宣王那样对待,会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足为奇。
百里安道,“闻佩可愿助我?”
宣王怎么说,也是百里安的兄长,若是在宫里除掉他,怕是会留下弑兄的恶名。罗闻佩明知如此,但见到百里安殷切的目光,就说不出拒绝他的话来,“皇上想好了吗?”
百里安想出宫想破了头,况且柳青芜已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