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年级会餐之后,雷苏北按照通讯录往班里学生家打电话。很多家长接到电话开始都很紧张,后来明白了有的心里就嘀咕,有的顺便问一句孩子在校表现。还有留的是邻居的电话,有的没人接听……孙琳送女儿上学回来看他老打电话很奇怪,后来明白过来就笑他迂腐,说这点小事打电话除了给学生家长制造紧张情绪,我下周去银行多取点钱放家里预备着就行了,学生借班主任的钱不会也不敢不还……钓你的鱼去吧,这星期了就是该放松的时间……
雷苏北分辩说这样可以顺便和家长联络联络感情,了解学生的家庭状况能更有效地加强班级的管理,而且班主任补助里有通讯费这一项……但是想想老婆说的也在理,于是不再打电话,扛着久疏战阵的渔具和几个钓友上河去了。
学校门口,很多同学在等车,田歌和许芸商量一起去看望李格格爸爸的时候,一辆通用雪佛兰停在了面前,车里的于哲招手邀请她们上来,坐在后坐的吴诗雯连忙拉开车门……盛情难却,两个女孩就上车去,田歌坐在中间,车子绝尘而去,身后留下许多艳羡、嫉妒的目光。
“你一定是田歌了!?”开车的中年人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向着后视镜里的田歌问道。这是于哲的爸爸,县医院骨科主任,一大早儿子就打电话让他中午来接,开口闭口都是田歌,说“不能让这样的气质美女去挤公交车……”习惯了儿子的沉稳,乍听到他的激动,于医生很有些奇怪,现在看到这么一个美丽脱俗的女孩,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恩,叔叔好!”田歌答应着,向他问好。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看望李叔叔去呢?叫上我!”吴诗雯迫不及待问道。
“还有我!”于哲也转脸插话进来。
“我们这里探望病人一般不在下午!咱们明天一大早去吧?”许芸征求他们的意见,也顺便向田歌讲讲这里的风俗。
“你们明天可以直接到李格格家去!”于哲的爸爸告诉他们,“他爸中午已经出院了。只是肩膀脱臼,因为耽误了治疗有点积水……”他早上探房的时候,看到李格格的爸爸在那里哼哼唧唧喊痛,了解情况后他用手摸了摸,发了火:“是谁接的病人,都一天多了也没治疗措施……”就见小崔悄悄地走了。他一向反对医院里的红包现象,对这种不负责的态度更是深恶痛绝,于是毫不客气地扣发了小崔的当月奖金,解除他本月的处方资格……简单处置后,他说病人回家后吃点消炎药,明早会发低烧,之后就没事了。然后他让病人家属去办理出院手续,表示不但费用全免并向他们郑重道歉,李妈妈开始不相信,说从楼梯上摔下来会没有什么大伤?后来就千恩万谢地出院了。
一路之上,大家商量了到哪里会合、什么时间去看病人,又互相问了这两天的安排。田歌说周六在家休息一天,周日到学校,叶琳琳说要给她做头发,欧阳还邀请她到家里去玩……
大约二十分钟时间就到了县城,吴诗雯在东关招商场那里下了车,许芸要到纱厂宿舍南面的龙城小区。田歌说到机关小区,然后打了个电话,听口气她好像还没回过新家,车子停在机关小区门口的时候,一个大约三十出头的女人在那里焦急地等候,田歌说那就是东方妈妈,下车和他们再见以后高兴地走了。
李格格家在龙城小区的北面,几幢外观灰不溜秋的三层楼房衬在南面壮观大气的单元楼后面显得是那么委琐渺小,楼房之间到处是翘起的地面、丛生的杂草和坑坑洼洼……站在晨曦的阴影里、比较周围的繁华,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沉重和压抑的感觉。这里是八十年代那种类似于集体宿舍一样的筒子楼,南面是一家一户的客厅、饭厅和卧室三合一的长条房间,北面是公共的厨房,中间的走廊里堆了一些煤球和杂物,还有几辆自行车……田歌看到不少家的门都是锁着的,锈迹斑斑、满是灰尘。许芸告诉她这里从前很热闹,特别是一到做饭的时间,叮叮咣咣、你来我往,东家碰歪了北家的油瓶,北家弄掉了西家的锅盖。小孩是不允许到北面来的,逮到了大人们就要你嚷我训,父母还要在背上给几巴掌……因为环境嘈杂拥挤和阴暗潮湿,现在大部分人都从这里搬走了,房子多数就闲了下来,这里成了人们堆放旧家具和一些不舍得卖也不舍得扔的老家什的地方,冷清了许多。她们家原来就在李格格家隔壁,现在是李格格的专用寝宫,一会说话的时候不要提房子,李妈妈很好强、要面子,许芸最后关照。
正说话间,北面的厨房里有人伸出头来:“哟!芸芸,你们来了!格格,快出来招呼你同学!”女人站在了她们面前,长头发在脑后简单地挽成一个髻,发梢上还挂着些许泡沫,眼角的鱼尾纹昭示着岁月的沧桑……
许芸她们连忙鞠躬,七嘴八舌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