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是来协助我们作战的。”韩文清霸气地答道,尽管他的军衔要低了好几级。

“作为指挥官?”

“作为飞行员。”

张新杰知道,除去指挥官的身份,叶秋还是名卓越的空军飞行员。在令他一战成名的一线峡战役中,他就驾驶着鹞式战斗机,一次击落了十三驾性能远远优于自己的敌机。

“考虑到他的身份特殊,当他的飞行意图和统筹管制有冲突时,应该怎么办?”作为空管人员,张新杰还从来指挥过将军级别的飞行员,难免有此一问。

“不管他是谁,”韩文清斩钉截铁地回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虽然有韩文清的许可,但张新杰仍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凭常理也知道,一个将军不可能完全放下特权,乖乖地服从一个中尉的指挥。当叶秋的作战意图和统筹管制相矛盾时,摩擦是必不可少的,张新杰为此做了大量的工作,甚至做好了被问责降衔的准备。

然而他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叶秋到达“白鲸号”之后,同舰载的飞行队列一起执行战斗任务,却没有在空管团队中获得任何存在感。这并不代表他在战斗序列中作用不重要,正相反,叶秋一到达白鲸号,就成为了飞行编队绝对的战术核心。只是他极其完美地执行了空管和地勤的指示,几乎没有给空管团队增加任何的工作量。于是,所有的空管人员简直根本意识不到,在飞行员中还有这样特殊的一位人物。

“工作还顺利么?指挥将军的感觉怎么样?”还是上尉的季冷来找他八卦。

“顺利。”张新杰选择性地回答了问题。

“那个叶秋怎么样?真有传说的那么牛?”季冷兴致勃勃,“我知道他陆战非常牛,但飞机开得怎么样?”

张新杰想了想,严肃地答道:“非常优秀。”

“评价挺高啊!”季冷嘿嘿一笑,“看上了?”

叶秋的身份是未结合哨兵。

“哎?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啊!”季冷拍拍他的肩膀,“看好你,把他拿下!”

这当然是玩笑,但张新杰几乎是如梦初醒,第一次发觉还可以从这样的角度看待叶秋。虽说都是遥不可及素未谋面,但一个素未谋面的将军,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哨兵,这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作为将军的叶秋,张新杰只有个模糊的概念,而作为哨兵的叶秋,张新杰则干脆连个概念都没有。那年他才十八岁,再严谨务实也难免带点少年的浪漫,于是闲暇时,他也偶尔会想……作为哨兵的叶秋,会是什么样子呢?

叶秋为人相当低调,张新杰从没见过他的照片,只听韩文清说过他长得“人模狗样”。于是在张新杰的印象里,叶秋莫名就成为了一个高大沉稳、严肃可靠的军人,举手投足都有大将之风。

这样的哨兵具有魅力么?大概是有的。叶秋身上最令张新杰欣赏的地方,不是他卓越的军事才华,而是那股不骄不躁的沉稳,还有以大局为重的团队精神。这样的军人,势必胸怀宽广成熟睿智,于是在张新杰心里,“叶秋”的形象又被加上了一条少年老成。

日子一天天过去,叶秋在白鲸号上已经执行了多次任务,可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张新杰却一直没同他有过任何直接接触。只是随着一场场的战斗结束,几乎张新杰身边的所有人都在讨论着叶秋:他的战术如何精妙,飞行技术如何强大,战斗风格如何威武……

在这种环境下,哪怕张新杰刻意去忽略叶秋,也是很难做到的。有意无意间,“叶秋”这个名字在他心中不知不觉地留下了痕迹,仿佛海浪冲刷之后的沙滩。

在叶秋到达白鲸号后的第二周,航母所在的海域下起了罕见的暴雨。

一整个晚上,海面上雷电交加,张新杰睡得非常不安稳,模模糊糊地做了许多梦。等到清早起来的时候,下属给他汇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就在这种天气里,叶修驾驶着一驾运输机,外出执行任务了。

“蓝雨特种大队在叹息峡谷请求支援,要求紧急运送车辙桥部件。”昨晚值班的统筹管制员,一个叫辛露的姑娘向他汇报,“当时的气象条件,没有飞行员敢起飞。但是蓝雨再三请求支援,叶秋将军就出发了。”

张新杰下意识地看了看实时气象报告,雷雨预警赫然是刺目的橙色。他心中莫名地一沉,质问道:“为什么当时不向我汇报?”

“您睡觉了……”辛露有点委屈地说。

“什么是紧急事件分不清么?”

“但这是叶秋将军的命令啊,就是向您汇报,也不可能驳回他的命令吧。”辛露反驳道。

的确如此。即使昨晚自己知道了这件事,也不可能阻止叶秋起飞。然而不知为什么,张新杰的心情异常地沉重,他非常不喜欢这个局面——自己一觉醒来,叶秋就突然处于了危险之中。

“他还有多久返航?”

“雷雨天通讯受到干扰,但根据估算,再有半小时就进入进近管制区域了。”

“通知所有进近管制员、塔台席、地面席工作人员,全员到岗集合!”

“全员?”辛露有些惊讶。

“全员。”

“可是……”

“在雷雨天飞行,尤其是起降,风险系数有多大你不清楚么?”张新杰严肃地看着辛露。

“但那是叶秋啊!”辛露不以为然地说道。

张新杰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孩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重复了一遍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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