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妖,当包拯知道谢知非在辽阳府自焚之后心里便一直忐忑,看着从殿外匆匆碎步疾驰而来的内监,包拯叹了口气:只怕今日,他的忐忑会应验了。
只见那名内监冲入殿中,跪趴在赵祯之下:“陛下!”
紫宸殿中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赵祯脸上依旧保持着从容的笑容:“怎么了?”
那内监抬头,颤声道:“杨……杨学士他击了阙门外的登闻鼓。”
登闻鼓直达天听,此言落地,重臣顿时哗然。
阙门之外的登闻鼓不可以随便敲,一旦敲了天下皆惊。这本来是给民间有巨大冤情无法申述所立,即便是普通百姓也可以见到天颜。以杨轩保和殿大学士以及北伐大军监军的职位,任何事情都可以直接呈递上疏天子,无需如此。然而杨轩却选择了这样的办法,要的自然不是陛下知道,杨轩要的的是全天下都知道。
而与此时,皇城之外,开封百姓亦是惊骇。
两个时辰前,无数人围着正街两旁本是想看北伐的军队回来,在他们心里那定然是一只器宇轩昂的雄师,然而他们没想到,从城门走来的是一直特殊的军队。这只军队每一个人都低垂着头,没有华丽的军旗,没有如虹的气势,这是一直麻戴孝的队伍。
队伍最前面的那个人浑身缟素,手里捧着一个灵位,上面写着:骁勇侯谢知非之灵位。
开封城众人脸上还带着笑,想要庆祝,欢呼的话语声在喉咙中还未喊出来却已咽下。即便无数人都认为谢知非手段之残忍可谓是灭绝人性,但无论如何这个人是为大宋付出生命的战神。
即便宋人好文,可醉卧沙场这样的豪放是每一个人从出生便可在骨髓里的情谊,但古来征战几人回。即便是谢知非这样的常胜将军依旧会死,即便是自焚这样看似可笑的死法。如此情形,众人心中顿时沉重起来,便也笑不出来了。
随着军队绵绵不断的入城,那些将士身上的沉重也将开封渲染,顿时开封城上空似乎弥漫着难以驱散的愁云万重。有些人家中亦有军人,有的还活着有的已经死了,见此情形突然就忍不住哭了出来,于是开封城内又仿佛下起了怨雨绵绵。
只见在北伐队伍前面,在杨轩和狄青之后,又个由十二个人抬着一樽黑漆棺郭,棺椁上用白色的麻布系着。
这支得胜的军队本该入皇城,可是这支军队到了皇城之后却停了下来。
一行死气沉沉的军队停在皇城宫阙之下,那模样一点庆祝的意思都没有,隐约还带着一股怨恨。守护皇城的禁卫军首领心里正慌,便见杨轩将手中灵位交给狄青,径直往阙门外的登闻鼓走去。
禁卫军首领心中便知不好。
果然,只见杨轩拿起登闻鼓的鼓槌,便敲了起来。一声声沉闷的敲鼓生惊破了开封府的天空,从此将整个大宋朝廷上下搅了个天翻地覆,让无数隐私黑暗尽数暴露出来,将无数人卷入其中,惹得众人一片哗然。
一年之后,依旧无人可以从这件事中脱身,甚至有不少的人越陷越深。
那日长长的军队头系白色的麻布,为自己被人毒害的将军伸冤让人动容。若谢知非活着,此刻众人记得的或许更多的是他在战场上的残忍,可是谢知非死了,死在他人生最辉煌的时刻,死在众人心中最是推崇他的时候。就像流星一样,划过后给所有人心中留下了最美的画面。
那画面越美,越是凄凉。
但凡想到谢知非的功绩再想到他最后的结局,即便是文人雅士也忍不住叹道:“那骁勇侯死得实在是冤。”
开封府的茶楼永远不会冷清,说说书唱曲有之,喝茶聊天有之,高谈阔论有之。
杨轩带着赵宗实坐在一处不显眼的角落里,听那些个学子坐在一起谈论自己黑甲将军的事。杨轩抬眸瞥了眼其中一人,那人立刻大声道:“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这功高之人多没得好处,只是没想到,陛下居然如此狠心,这骁勇侯还在为我大宋洒血疆场,陛下已经赐他一死。”
宋太祖曾立下不杀士大夫的组训,因此大宋对文人秀才亦常的宽松,即便是讨论起当今天子朝重臣,这些有功名在身的人也不怕。一时间有好几个跟着附和,功高震主必须死,这大家都省的。
其中一人皱眉道:“这位兄台的话我可不敢苟同,我看那夏竦才是真正的凶手。要知道陛下为证清白让包大人查案,上至天子朝臣下至黎民百姓都可查,可见陛下心中无惧。”那人这么说,众人又觉得有几分道理,那人便继续道:“要知道,在包大人刚刚查出,那夏竦想要收买骁勇侯府上牛二的时候牛二便畏罪自杀,连牛二口中说的那个酒店都燃火烧得一干二净,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必然是毁灭证据。”
又有一人道:“你们知道什么,我姑爷在朝做官,他跟我说……”
这人环视众人,斩钉截铁道:“是韩琦。”
众人纷纷问道:“此话怎讲?”
这人顿了顿,故作神秘的说道:“据说昔日北伐之前,朝中原本是准备让韩琦领东北军,可谁知道骁勇侯立举今日枢密使,导致韩琦心生怨恨。这阻人升官发财,那就是杀人父母啊,因此韩琦便毒杀骁勇侯。”
众人纷纷表示不信:“那韩琦再厉害,能让包大人查这么久差不出来?”
“我看啊,还是陛下最可能,只有他才能让骁勇侯宁愿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