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风情万种、妩媚动人的女子,袅袅婷婷走入大堂,那眼波滴溜溜一转,丹唇未启先笑,仿佛在每个人心尖上狠狠掐了一把,羞答答走至书生面前,敛袖行礼:“虹影参见大……”
被书生微微一瞪,赶紧改口:“见过……易公子。”
“起来吧,这种地方就不必拘礼了。我叫你去打探的事情怎么样?”书生气定神闲问道。
唤作“虹影”的女子仍不敢坐下,恭敬地站在桌旁,用唯有两人听见的声音:
“禀告公子,六月二十八日东宫太子雷杰二十四岁生辰,雷武皇帝已决定在太子殿外设宴千席,银都万民同
庆,为太子祝寿。各部官员,包括所有皇族成员、三位册封的王子,还有银月亲王、前朝的承明太子都会前往,呈上贺礼。”
书生沉吟片刻,冷笑道:“挑在这个时候大肆为那个白痴太子庆贺生辰,定是为了提振士气,也为确定王朝下一任继承人做准备,看来连雷武皇帝这只老狐狸都沉不住气了,就看下面的各路人马如何登场……今天是六月十八,还有十日时间,我们也要备好贺礼。”
那女子甚为不解,疑惑地问:“可是……公子,我们为何要去为太子贺寿?”
“因为贺寿只是借口,探听、摸清各方的虚实和动向,才是目的。抱持同样想法的人,恐怕不在少数,到时候,定有一场好戏可瞧。”
书生胸有成竹地回答,又问:
“关于承明太子有什么情报?”
女子躬身答话:“虹影已经打听清楚,太子承明一向深居简出,每日里只与一班文人墨客饮酒吟诗,的确没有争霸之心……而且,此人几乎不近女色,倒是在内宫里豢养了几名年轻貌美的少年,似有娈童之癖,所以属下插不上手……”
说到这里,娇媚的脸上带着几分愧疚,惴惴不安瞟着身边的人。
那书生却不以为意,眉头轻皱,“娈童之癖?……要找几个美貌清秀的男子,也不是难事,这事就交给明珠吧。”
“是!”
女子低头领命,正欲退去,见那书生又抿一口清茶,若有所思道:
“还有,这里所有的人,一个都不能留下!”
他悠闲自如靠在椅背上,瞥眼周围毫无所知的人群,薄薄的唇边泛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悬在头顶。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不知何时从江面飞来,发出嗡嗡的轰鸣,瞬间掩盖了天空。
“快跑呀!是那些毒虫!”
有谁惊骇地叫了一声。酒楼里的食客全都炸了锅,争先恐后夺路而逃。
那一团团“乌云”漫天飞下,围攻、袭击每一个见到的生人——原来是大群来自伏魔岛的魔王蜂,不过黄蜂般大小,却长着尖利、带毒的刺管,可以迅速钻入人体,在薄薄的皮肤下蜿蜒爬行,然后循着血液进入大脑,直至吸干全部脑髓。大堂里和楼外的客人最先遭殃,转眼有数十人毒魔发作,一律双眼暴突,喉咙发出格格怪叫,全身皮肤变成乌青色,情状极为可怖。
又有人惊悸地叫起来:
“看江上的商船!”
不远处的江岸边,五六头硕大的翼龙正从云端扑落,嘴里喷出炽热的火焰,将半个江面顷刻燃成熊熊火海,不管路过还是停靠的船只,统统卷入烈焰之中。
这些货船,乃是商家的命根子,不少人已在哀号。有两只翼龙随即转变了方向,朝着回雁楼飞来,两道长长的
火舌迅疾扫入大堂!
真是不忍目睹的人间地狱:
混乱,尖叫,断椽残肢,火光冲天,满地翻滚的伤者……不过半盏茶光景,一座三层高的回雁楼只烧剩一座框架。上百号人烧死的烧死,中毒的中毒,即便有人企图逃出门外,也被那些蜂拥而至的魔王蜂围追、啃食……凄厉的哭声渐渐低弱下去。
尤以那说书先生、贩卖山货的药商,以及几名出言附和的客人死状最惨,竟然被人连根拔掉了舌头,两颗眼珠子也被生生挖去!
其余的酒楼里里外外、连伙计带食客二百余人,同样无一幸免。
……
太阳重新透出云层的时候,江风吹散浓浓的黑烟,水面漂满焦黑的木块、残骸,再无一点人声。
所有的毒虫和翼龙均已退去。
在那间曾经繁华喧闹的酒楼前,散发出阵阵恶臭,除了横七竖八、堆积如山的尸首,只有一群衣衫褴褛、刚刚路过的小乞丐,睁大一双双迷茫的眼睛,惊恐万状看着这一切……
硝烟中,站着一个清俊文雅的年轻书生。
他的衣衫,整洁得没有染上半点尘埃,脸上带着笑眯眯的表情,回过头望着这些孩子们:
“你们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全部死去吗?……因为他们全都有眼无珠,说了不该说的话,见了不该见的人,连老天爷也帮不了他们,只能这样接受惩罚。”
其中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乞丐,仰起脏兮兮的小脸蛋,壮着胆子问他:
“为什么……说错话也要去死?这样不是太不可思议了吗?”
“是啊,这就叫‘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因为有的人,你们绝对不能惹,哪怕只说错一个字,也会招来灭顶之灾!只怪这些人的运气,实在不够好……”
他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眼里闪出一抹凶光,像在郑重警告这群一无所知的孩童。
孩子们都被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