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不爱颜千言?
“呵。”敖夜发出一声自嘲的笑,蓦地抬眸,毫不退缩地与傅默对视,晚霞色的眼眸间没有一丝光泽,满是冰寒:“我不懂什么是爱,也从未想过要找个人共度一生,只是,想要守护颜千言的心情,我绝不输给你。所以,倘若你守护不了他,甚至伤害于他,即便你救过我的命,助我飞升化神,我也不会允许你继续待在他身边。”
听完这段话,傅默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心里却是一阵波动。
他抱着颜千言在原地沉默许久,忽然垂下头,自言自语地吐出一句:“是啊,我是该变强了……”
敖夜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然而,傅默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我是该变强了。不变强,只会拖颜千言的后腿。
说实话,在得知千年前那场悲剧前,傅默也有过和前世的自己一样的心思——就是把自己的力量渡给颜千言,让他有足够的能力护自己周全。
然而,知晓一切后,他恍然惊觉——这样做是不对的。
他把力量给了颜千言,可同时,也将守护一切的责任交付给了他,以致于他不得不在战场上奋勇厮杀,同时又必须保证他的安全。
而他,正因为力量不够,才会遭魔王偷袭,命悬一线。
对于把力量渡给颜千言一事,此刻的傅默虽心有不安,但从未后悔过。只是,从今往后,他要提升的,再也不只是颜千言的力量,还有他自己的。
——只有他变得足够强,才能让颜千言毫无后顾之忧。
为了救他而触犯神诫这种事,绝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
颜千言苏醒时,是在云裳山修真界内的一间房里,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
他探出双手抓着被沿捏了捏,对被子柔软的触感爱不释手。然后才想起睡着前见到的傅默,蓦地从床上坐起,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坐在茶几旁闭目养神的男子,顿时松了口气,只觉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都松弛下来。
他轻手轻脚地掀开身上的被子,下了床朝茶几旁的傅默走去。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他,触摸他,然而,伸出去的指尖尚未触及他,便见那张俊俏的脸上,狭长的眼眸蓦地睁开。
颜千言的动作由此一僵,抬至半空的手缓缓落下,却被傅默伸手抓住,一拉一扯间,他便坐到了他的身上。
“在我面前,你何时矜持过?”傅默看着怀里的颜千言,挑眉,“引我与你‘一夜’后,反倒学会矜持了?”
颜千言的脸一红,低头不敢与傅默对视——才不是……都是因为睡着前欺负敖夜被逮个正着的关系,害他现在心虚得很。
听到他的心声,傅默本能地抬眸,往屋外看了一眼——敖夜正披着云裳山修士的衣服守在门外。
傅默至今没能确定那家伙对颜千言究竟是什么感情,虽然他相信颜千言对自己的爱,也相信颜千言有能力保护自己不被欺负,可为什么,心里仍有些怅然若失呢?
“罢了。”傅默轻叹一声,不知是在与颜千言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吐出这两个字后,他低头在颜千言的额角处轻轻一吻,“忽然想起,有句话我忘了说。”
“什么话?”颜千言眼睫一颤,感受到傅默唇瓣柔软的触感,心里的不安霎时去了大半。
“虽非有意,但我确实不告而别了——害你担心一场,抱歉。”傅默轻声说着,用食指轻挑起颜千言的下巴,引他与自己对视。看着这张绝美的脸,忍不住又想起了神界那“一夜”,傅默的视线有了一瞬的恍惚,但很快反应过来,说起正事,“脱离神界后,我确实直接御剑来此,却在途中出了变故。”
听到“变故”二字,即便傅默此刻好好地坐在这里,颜千言也禁不住心下一颤,微微皱眉:“什么变故?”
傅默抬手摸着他的脑袋,一下又一下,试图放松他的身体:“也没什么,就是——遇到我师父了。”
“欸?你师父不在云裳山?”颜千言讶异地挑眉。
傅默摸他脑袋的手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犹疑,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与他说了实话:“我师父,已驾鹤西去——早在你我下山不久之后,他便走了。我见到的,是他的魂魄。”
“什……”颜千言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然而,未等他细问缘由,便被傅默打断道:“不是你的错,是他命中该有此劫,所以你不必自责。”顿了顿,“我想告诉你的,不是这件事,而是——他离世之后,魂魄迟迟未散,全是为了将一事告知于我,这事才是重中之重,也是我真正想说与你听的。”
颜千言欲言又止,最终选择了沉默——虽然傅默让他不必自责,但他很清楚,傅默师父之死与他脱不了干系。
执意要将傅默赶下山去,该不会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