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挑选的地点离大营有些距离,等到看到浓烟的巡逻队赶过来灭了火,三辆小一点的马车早已经减肥成功,就剩下三个烧成黑炭的车架子在空地上立着。张坤带人从附近的河里打了水把火浇灭,也只抢救下了苍天赐一人的马车。
幸亏主帅的车架没跟他们放一块。没有理睬不停跳脚的林尧兰,张坤长舒了一口气,重新集合人马,继续巡逻去了——大夏天的跑来跑去累得半死,早就热得不行了,谁有闲心从这里听他鬼哭狼嚎?
因为局部火灾打断了二人谈心(?),苍天素来到现场,看看灰头土脸的六位大少爷和他们身后苦着脸的小厮丫鬟,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提议明日大家转移阵地,挪到他的车辆上去。
林尧兰看看低着头不说话的苍天赐,直觉失踪多时的二皇子是受了兄弟欺负,嘴巴一张话还没出口,就被后面两个男子捂得结结实实的。
“多谢大皇子美意。”一位蓝衣男子急忙开口,生怕这姓林的当真不识好歹把话给拒绝了——三辆马车都给烧了,二皇子的马车大是大,可是也不可能挤上十六个人。非常时期不算避嫌,丫鬟小厮们也能把那辆车挤满,他们这群少爷,当然还是转移阵地比较好。
苍天素没有多说,冲满脸灰黑的几人点头示意,转身走回了大帐。
他一走,捂嘴的两个人自然而然地放松了力道,被压制得死死的林尧兰立刻夺回了主动权,扯着蓝衣男子的领子怒道:“你俩干什么拦着我?!”
“你自己愿意跟下人挤一块,可不要扯上我们。”对方笑眯眯哼了一声。
“见风使舵,见利忘义,”林尧兰哼得声音比他还要大,“我才不跟他坐一辆车呢,赶明儿林三爷我自己骑马!”
苍天赐此番带出来的六个人,林尧兰,王德钏,李仁嵶,张广帘张广鹏兄弟,蔡枫。
蓝衣男子——王德钏耸了耸肩,并没有出声——就你那个小身板,还当这是咱几个在驯马场溜圈子呢,现在一天行军八个时辰以上,你当你是铁打的?
林尧兰还想说什么,看到苍天赐一语不发转头离开,想要追上去询问缘由,被几个人联手拉住了。
“老实点,皇家兄弟间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别把自己不当外人。”蔡枫附耳低声说了一句。
林尧兰动作一僵,看着苍天赐比平时还要显得孤单瘦削的背影,喉结轻动,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啊————!”长长的哀嚎声在军营上空徘徊不散,惊起一众鸟雀煽动翅膀飞向远方。
“王德钏,你轻一点……”林尧兰看着自己浑身还在淌血的伤口,咬着被子角,差点没哭出来。
王德钏此时换了纯白的衣衫,手执药膏,冲他翻白眼:“我真服了你了,跟谁叫板不好,在他带了四年的两千精兵前,你还敢跟人家主帅过不去?”
“什么精兵,一个个的都不是好东西,眼睁睁看着咱们被打,居然都不肯伸手帮忙……”林尧兰把被子角更往嘴里塞了塞,口齿不清地控诉道,“你看看这几天他们都干了什么事,喝酒吃肉嫖女人,聚众赌博,吹牛胡闹——什么精英,根本是一群流氓!”
林尧兰的愤怒由来已久,某一日晚上少爷们一块出行,正好离开了守卫森严的军营中央区域,见到了醉生梦死跟一大群营妓鬼混的几百士兵。
平日里连脏东西都没见过的少爷们哪里受得住这等肮脏场面,当即都变了脸色。沉得住气的还好,沉不住气的当即就要跑到主帐质问苍天素御下不严。
由林尧兰带头,身后跟着张广帘张广鹏,三个人给守门的侍卫把意思说了一下,在主帐外吹着冷风等了好久,进去通报的侍卫出来,一指亮着灯的帐篷,说起瞎话来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主帅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情,请改日再来。”
本来就心火过剩的林尧兰气的一个倒仰。
王德钏叹口气,明白每个人现在心头都憋着火,只等着寻个由头,冲着大皇子发出来。他觉得这事不怪林尧兰,这几天过的,实在是太憋屈了。
从帝都出发已经十多天了,大军的推进速度极慢,主要是从农民手中收回土地的工作实在难以进行。
澄王爷谋反,杀尽地主商人士族乡绅,把所占领的土地平分给了农民。朝廷想要收回土地,就不可能把这项政策执行下去,但是农民又不想把手中的土地交上去,两方的矛盾从根本上就不可调和。
几个人第一次出行办事,而且还是这种大事,当然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结果还没等商量出个三四五来,大皇子那边已经把处理政策公布了出来,着实让几个人狠狠扫兴了几天,不过看着那份资料,也没人能挑出什么错来。
按照壮劳力分配,一个壮劳力可以分得两亩地,没有壮劳力的,一个家庭分得两亩地,多余的按每亩五百文卖给朝廷,所得的钱由本村临时选出的村长按人头分给村民。
王德钏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专门对这方面进行了研究,其实这样子分配已经比苍国人均占地水平高了不少,是一个很高的比例了。
但是仍然有很多人不服气,认为澄王爷分到的土地就属于他们自己了,死活不肯上交,有的甚至还收留掩护叛军余党,宣称朝廷强行没收土地残暴无度,不若大家合力将其推翻。
苍景帝的两个圣旨分工明确,苍天素控制大方向,是不管具体工作的,人家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