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铣心想我说了什么了,能把杨麒儿一下子惹得脸都黑了。
慢慢往屋里走的时候,他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作为一个最喜欢面无表情和沉着脸的武将,他这次居然红了脸,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去给杨麒儿解释,自己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口误,口误而已。
杨麒儿出了一身汗,在里屋屏风后由仆人伺候着擦身换衣裳。
赵云铣走过去,杨麒儿才刚换上里衣,转过身来就对上了红着一张脸的赵云铣,他皱眉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赵云铣笑了一下,把那伺候杨麒儿的仆人遣走了,便自己上前殷勤地伺候杨麒儿穿衣裳,嘴里说道,“我方才胡说八道,只是口误而已,王爷你不要想歪了。”
杨麒儿抬手由着他伺候自己穿了衣裳,嘴里说道,“放心,本王一向愿赌服输,你不是要本王为你吹箫吗,那你去坐下吧。”
赵云铣看杨麒儿面无表情,眼尾上挑,分明是还在隐怒,便道,“真是口误,小人说错话了而已。王爷去坐下,小人为你吹箫。”
杨麒儿自己将衣带系好,伸手推了赵云铣一把,道,“自己擦擦身上的汗吧。下次再胡言乱语,就不要来了。”
赵云铣只好像只垂头丧气的落汤鸡一样地连连应了,杨麒儿出了卧室回了稍间去喝茶,赵云铣便擦了一身汗,已经有仆人为他捧了他的干净衣裳来,他便换上了。
因为赵云铣一顿不吃肉就心里空落落的,于是杨麒儿吃斋饭,他便在另一间房里去吃他的大餐。
晚上睡觉时,两人躺在一张床上,赵云铣将头枕在胳膊上,看向平躺着姿势完美的杨麒儿,说道,“要是你不修佛,现在这个时候,去打猎正好。我看到这山上就有不少猎物,我上山来的时候,看到了野鸡和野兔,还有狍子,鹿子,只是没有野狼。”
杨麒儿道,“睡吧,别唠叨了。”
赵云铣道,“你今天输了,要吹一曲雨霖铃给我听的。”
杨麒儿道,“那是女人吹的调子。”
赵云铣道,“那吹一曲水调歌头,或者南乡子也行。”
杨麒儿侧头看了看他,便坐起了身来,盘上腿道,“去把我的长箫取来。”
赵云铣笑着下了床,将他的长箫拿了来递给他。
山上是很冷的,房间里烧了暖炉依然冷,不过床上比较暖和。
杨麒儿穿着灰色寝衣,看了看长箫,微微垂下了眼睫,试了两个音,就吹奏起了水调歌头。
箫声悠扬又带着一丝苍凉,从房间里传了出去,在这幽静的山里,在有月色的夜里回荡开来。
赵云铣静静看着杨麒儿,在他吹奏出的乐音里沉醉,他并不是一个有欣赏细胞,或者本身有感悟的人,他对音乐戏剧的欣赏都只是来自于一板一眼的教养,但是,他此时,他觉得自己在这一曲水调歌头里,随着曲声的或者低沉或者高昂,或者苍凉或者悠扬的调子,而飘荡了起来。
他的心中有一种最温柔又最热烈的感情,让他成了这山间曲声的伯牙或子期。
杨麒儿一曲完毕,将长箫拿了下来,发现赵云铣目光幽幽地看着自己,不由用长箫捅了捅他的肩膀,“看什么看,把箫放回去了睡吧。再说我欠你一曲这样的话,我可要赶你下床了。”
赵云铣这次没说什么话,只是默默地接过了长箫,然后去放进长箫袋子里挂回了墙上。
一夜无话。
第二天,杨麒儿一大早起来做早课,赵云铣比他还早,光着膀子在后院里劈柴,然后又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裳,才来见杨麒儿。
近中午的时候,杨麒儿就对赵云铣说,“你怎么闲成这样,用过午膳,你必须下山离开了,我不会再招待你。”
赵云铣正应了,外面桂青就跑进来了,说道,“王爷,赵大人,太子殿下来了。”
杨麒儿和赵云铣都愣了一下,起身出门来,来到寺院外面,看到杨歆儿果真来了,正在爬寺院前面最后的几十阶台阶。
杨麒儿接到了杨歆儿,说道,“三弟,你怎么来了?”
杨歆儿爬得有点累,喘了口气才说道,“我来看看你,顺便接你下山去。天气冷了,你再在山上修行,恐怕是要冻病的。”
杨麒儿领着他进屋去,道,“下了山,便总有太多事,让我不能静下心来修佛经。”
杨歆儿道,“二哥这般说,便说明你心中还有红尘,既然如此,又何必再修佛,回去京城吧。”
杨麒儿道,“其实修佛经,也并不是要心中全无红尘,要用修佛的这个过程,净化心中的尘埃……”
杨歆儿抓着杨麒儿的手,两人的眼睛都像季衡,两人又差不多高,这样对视着,杨歆儿的目光深沉,像是能够看进人的心底去,他低声道,“二哥心中的尘埃,是什么?”
杨麒儿看着杨歆儿,道,“你要逼我什么?”
杨歆儿拉着他进了屋,赵云铣看太子要和齐王说话,便没有跟进去,只是在外面大门口站着,看着天空阴沉沉的,似乎是要下雪了,的确是应该让杨麒儿下山去,这山上比京中要冷很多,等下雪了,路难走,要上来一趟,恐怕得一天时间了。
在稍间里坐下,杨歆儿站在暖炉前,搓着手烤火,杨麒儿从茶炉上提下茶壶冲了一杯茶,端过去给杨歆儿,“来,喝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