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的院子烛火还在摇曳,我知他定是在等我,脚下的路走得更为轻快。敲门的时候,爹爹很快就开了门。
他把我迎进屋子,看着我坐在椅子上。他看了我一眼,才欣慰的开口你照顾得甚为妥当。”
我点了点头,在爹爹的打量下说道:“爹爹,言木怀孕了。”
话一出,爹爹的目光都亮了,他神色有些莫测,只是嘴角的笑意外的欢喜。
“那是好事。”他低下头,复又抬起,他的目光似乎变得悠远。良久,他才再次开口:“明天,陪我去牢里看看你父亲。”
他说话的时候很是沉重,嗓音格外的低沉沙哑。我的心一跳,见他难得在我的审视下疲惫的闭上双眼,满是沧桑的脸上悲怆万分。
我走的时候,心底起伏不定。
我自知如今流言蜚语如何看待于我,怕是说我孽子,大义灭亲,连亲生父亲都可以不弃不顾。
这个家所有人都已入狱,我筹划了这么久,不只让当年外祖父一家沉冤得雪,更是揪出了当年父亲与官府勾结的真相。
官府允许,只是背后有高人,我竟是在一步一步的谋划下,和着天潢贵胄之辈,把那些贪婪皇权之人连根拔下。
我会去别庄,也不过是幌子,就只为放松他人警惕罢了。
我走得有些慢,脑海里无数记忆回转。待我回到屋里时,言木已经听我的话乖乖睡下。
吹灭烛火,把言木温暖的身体抱在怀里。被窝暖暖的,就像怀里这个人,是我此生最大的眷顾。
阴深的地牢里,暗沉无光。昏暗的视线下,能清晰的听见老鼠窸窣的声响。我默默跟在爹爹背后,距离得有些远,不敢让他知道我尾随于他身后。
虽然他说不用我陪,但我到底担心他。
见爹爹站在关在父亲的地方,我找了个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安静的听着他们的谈话。
父亲穿着脏乱的衣裳,长长的发丝凌乱的垂在身前,额前的皱纹更加深邃的印在眉眼间。他没了往日的英姿勃发,反而几日的牢狱之灾让他的面容更加沧桑,神色间憔悴不已。
见到有人的脚步声,他微抬起头,见是爹爹,目光如炬的瞪着身前这个人,狰狞的面容带着深深的厌恶。
他从石床上走了下来,满是戾气的眼眸,嘴中吐出话语:“怎么来了,是来看我如今有多么狼狈。没想到啊……我竟是养虎为患,我如今的下场全拜你们爹俩所赐。”
他悲愤的怒吼着,手抓着牢门愤怒的摇晃,瞪着爹爹的目光恨不得把人杀死。
爹爹后退一步,他的目光平静又冷淡,就好像眼前的这个人再不能控制他所有的情绪。
“你爱过我吗?”
父亲似是想不到爹爹会问这句话,他惊诧的看了他一眼,继而放声大笑。他笑得有些猖狂,狼狈的面容下嘴角都抽搐在一处。
“呵……爱……你问我爱没爱过你,有意义吗?”
父亲微带嘲讽的目光盯着爹爹,看着他的发妻目光都变得微黯,平静的面容微起涟漪,嘴角的笑容越发狂妄。
“像你如今知道的,我娶你就只为得到你父亲的家产。我害死了你的家人,你当年不顾一切十里红妆嫁予我,不过是引狼入室。”
爹爹的身影都抖颤了一下,他怔忡的目光看着面前的父亲,低低沉沉的笑了。他笑得落了泪,眼泪滑落他的脸颊,沉甸甸的砸在我身上。
我想出去,却不敢迈动步伐,我现在出去不过是让爹爹更加难堪。
“你让我下了地狱,就别想好好的活着。”
父亲恐怖的话语还在耳畔,我却顾不得被爹爹发现,起身狠狠的把父亲的声音堵住,点了他的穴。
父亲定定的站在那里,他不能言语不能动弹,但目光却死死的怒视着我。
“陌白,让他开口说话。”
我转头看着爹爹,他神色坚定,看着我的目光带着祈求。我愣愣的站在原地,心跳得很乱,呼吸间都变得急促起来。
爹爹见我如此神色,眼泪都彪了出来,他慌乱的擦着眼泪,把我递到他眼前的手帕打落在地。
他只是看着我,我对着他摇头,装作视而不见的转过身。
“陌白,我已经被蒙蔽了好多年,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了。我是你爹,我或许会因为一时的真相难过,但我并不想一辈子蒙在股里。我终将要为自己的选择出代价,而我却无法让自己心安理得去逃避。不是逃避了,事实就不存在。”
爹爹的声音带着哽咽,他其实很少会在我面前流露情绪。在知道我要对付父亲的时候,他就只是支持的点了点头。可这两天,我却亲眼看到他的狼狈他的挣扎,看到他所有的难过的过往。
我的手移到父亲的面前,我闭了闭眼,在那穴位一击,父亲动了。
他低下眼帘,额前的长发遮住他模糊起来的面容,只有那双眼睛亮亮的,格外的渗人。
“陌白,不是我的儿子,是你和陌云回的。”父亲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爹爹,嘴角翘起,脸上洋溢着嘲讽的笑意。
我想要回避,毕竟这么私密的过往,爹爹去看出我的目的,阻挡了我的去路,他轻声开口:“若这是你的身世,那么你应当知道。”
“呵……看来是不信,不防滴血认亲,还有陌白真的像我吗?”父亲抬头望向爹爹,一句一句的道:“当年,我就新婚燕尔时去过你房间,后来都不曾碰过你。那几天,我不过是给陌云回下了药,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