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事了,”胡八一去解胳膊上缠着的墨斗线,又朝车里努嘴示意道,“杨参谋长要是不把那劳什子贴身揣着也没有这一出,怪我大意了。你要是还不放心,我待会儿拿这个把她捆起来。”
赵启平默默拿起ey杨软垂的手臂,抬眼又看了下胡八一,胡八一对他肯定地点点头。随后*,是关节复位时发出的脆响,没人说话,绿洲也静寂如死,不知道是牧民们真的睡得那么熟,还是谁都没胆子出来看看。空气中的血腥味让赵启平反胃,然而这个问题很难回避,他没有回头,大拇指从自己肩头往后指了指:“乌力罕怎么办?;
这问题让胡八一犯了难,要是王胖子在这儿,肯定是把尸首偷偷运出去找个僻静地方埋了拉倒,失踪了一个人和死了一个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尤其对于家属来说。但赵启平一看就是道德观念挺强那种人,想说服他也同意这么草草了事不太容易,可是要把ey杨送去蹲苦窑胡八一同样也办不到。他垂下眼睛看看面色青白呼吸微弱的ey杨,苦笑着反问回去:“你觉得这事杨参谋长有多大责任?”
赵启平沉默了很久,久到胡八一心里开始发慌,他知道赵启平是个挺有原则的人,可是拿不准这原则的底线究竟在哪里。这长久的沉默让他不知所措,在心里又衡量了一遍:假如刚才杨参谋长是冲赵启平去的,他会为了赵启平挡住她的爪子么?会的。如果赵启平坚持要让他按“正常途径”处理——比如打110报警把杨参谋长抓起来——他会同意吗?不会。
“……我们这次带的药里有双氧水么?”赵启平回头打开后备箱,找出野营时用的防潮垫,面无表情地扔到胡八一怀里,然后继续翻找起来。
胡八一明白他这是决定保着ey杨了,立刻展开防潮垫把乌力罕的尸首卷在里头,还没忘了把落在地上的那颗心塞回他腔子里去。地表的土被血液浸透了不到一米方圆,他操起工兵铲把那处的土都装进旅行袋里,用周围的土略微补平了一点儿,最后赵启平咬着嘴唇把这次带来的所有双氧水和消毒液都倒了上去。
“尽人事听天命吧。”赵启平叹气,“我也成了从犯了。”
“这些都是我做的,没你的事。”胡八一把旅行袋和防潮垫卷都装进后箱,拿了瓶水捏开ey杨的下巴冲了冲她嘴里头的血,又把人拖起来生拉硬拽着塞进车后排,“嗲赵,走吧,这地方不能呆了。”
“等等,你身上有多少钱?”赵启平指?*砗蟮拿晒虐,“要留一点的。;
胡八一点点头示意他先上车,低头钻进他们俩住了两三天的蒙古包,几分钟后出来,拎着自己那个背包上了车,低声道:“我把卡留给他们了,里头有三十万——现在我可又成了穷光蛋啦。”
赵启平不知道说什么好,打着了火向东开去,绿洲渐渐在后视镜里变成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他想了想,问胡八一:“为什么咱俩都没事?那金牌我们也碰过的啊。”
“一个是杨参谋长拿着它的时间最长,”胡八一回头看了一眼还昏昏沉沉的ey杨,“估计还揣在贴身的口袋里了,再一个就是,她是女的,阴气更重,旱魃附身的难度小。你还记得她趴在旱魃头顶上凿吗?那时候其实就已经附上去了,不过这玩意儿当时已经强弩之末了,没法马上控制杨参谋长,我怀疑直到吸完羊血之前她的部分神智还是清醒的……”他疲惫地用手掌擦擦脸,又搓了搓,强打精神说道,“怪我大意,下午那会儿听她能说话就没当回事,以为只是让阴气扑了一下……”
“不能怪你。”赵启平伸手去仪表盘上拿烟,叼着点燃,又把烟盒扔给胡八一,“可也不能怪杨小姐,更不能怪乌力罕。谁也没错,阴差阳错吧。”
胡八一重重点头:“还是你有文化,大金牙最爱说这都是命,命里该当有此一劫。”
赵启平心想你他妈的才是我命里一劫呢,又不好说出口,就狠狠抽烟,一根烟几口就抽没了多半,顺手又续上第二根。
他们运气挺好,摸着黑开了两三个小时也没爆胎,快天亮的时候ey杨醒了,觉得浑身疼得像是被暴打了好几回,胡八一把她身上的墨斗线解开了,只说她被旱魃附体了想杀了自己和赵启平,别的一概没讲。ey杨也是敲敲头顶脚底板都会响的聪明人,知道这里面大约是有自己不能听的事儿,便不再追问,一个人闷闷倚在后座发呆,赵启平在后视镜里发现她好几次欲言又止,温言劝慰她道:“别多想了,那时候你神智不清醒,不管做出什么都不是你本人意愿,所以我们同样什么也不会说。你大可不必为此纠结,就当自己睡了一觉,醒来我们就在回北京路上了。”
天亮的时候他们把乌力罕的尸体连着那个旅行袋一起埋了,ey杨果然不再问什么,倒在后座上自顾自沉沉睡去。赵启平问胡八一:“杨小姐又开始睡觉了,要不要紧?”
“被附身一次也是个特别伤元气的事儿,睡觉很正常,不大病一场就不错了。”胡八一把乌力罕的尸首放进坑底,本来打算念两句往生极乐的经文,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最后叹了口气:“哥们儿,咱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有怨有恨不要冲着我们,我们呢,回去做正经法事超度你,雍和宫给你请喇嘛去,你大鬼有大量,别再吓唬ey杨啦。”
31、术业有专攻,胡八一终于露了回本事
胡八一平常是个撒手掌柜,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