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跌坐在血泊里,眼睁睁的看着三人抬走了四十万两。
静谧的夜空中挂着点点残星,接着黯淡的星光,依稀能看清街道的惨况——残肢,断臂,头颅,脑浆,肚肠,刺目的猩红……满地都是!
二十几具尸首竟无一完整!死状千奇百怪,或拦腰斩断,或头颅滚滚,或断肢残腿,黏稠的鲜血汩汩流出,那哗啦的血流声在寂静的黑夜中尤为清晰!
此情此景,堪比人间地狱!
于青蛤被吓傻了,愣愣的坐在血泊里,直到黎明时天边第一缕阳光从云层中射下照在他脸上,他才回过神来。
看着满地的残肢断臂,他吓得嘴唇都发紫了,也顾不得浑身血迹,慌忙从血泊中爬起来,避开街上寥寥无几的几个百姓,一口气跑回了府。
春天的清晨,绿衣盎然,院中的花儿争奇斗艳,漂亮的蝴蝶翩翩飞过花丛越过池塘飞入精致的雅亭中。
以墨拂开落在书页上的蝶儿,翻过一页,细细的看起来。张月鹿在一旁端茶倒水的伺候着,“主子,角木蛟他们明日就要被开堂问审了。”
以墨点头,问道:“他们在牢中可有受刑?”
“主子,这个您倒是可以放心。您亲自吩咐郭霆义的事,他哪敢给您掉链子啊,角木蛟他们在牢房可是比在客栈还住得好吃得好。”张月鹿打趣着。
以墨揉了揉额角,将手中官府记录杀人案件的卷宗交到张月鹿手中,点了点折叠的那一页,“你看看。”
张月鹿狐疑的盯了他家主子一眼,然后艰难的看起卷宗,待他一个字一个字看完之后,顿时明白了以墨的意思,“主子,你的意思是苍鹰山庄的后巷不是案发地点。”
“根据这上面的卷宗记载,两起雨中杀人案,有一起是案发地点的记录,据上面记载,因为雨水冲刷的关系,血水跟着雨水流走,所以被血液侵染过的土壤面积很广,甚至四丈外的土壤都带有丝丝血迹。”以墨回忆起第二日雨停之后她去看的后巷,“那里的血迹虽然也多,可死的是三个人,三个人的血流量应该远远不止那点血迹。”
张月鹿摸着下巴,低喃,“如果真是这样,那凶手就是有意栽赃陷害。”眼睛一眯,带着豺狼般的凶戾,阴测测道,“要是查出凶手,看小爷不活扒了他的皮!”
以墨接过他手里的卷宗随意放在石桌上,吩咐道,“鬼金羊心思比较细腻,让他去苍鹰山庄附近看看,看能不能找到案发地点。如果能找到案发地点,根据现场打斗的痕迹,找凶手就容易得多。”
“是,属下这就去。”张月鹿刚转身,以墨突然又道,“等等,我们得做两手准备,让宁有书今晚在王府门口等着……我们去验尸!”
“验尸?验什么尸?”景阳公主在玉蝶的搀扶下走进雅亭,两人的气色都不佳,面色苍白,脚浮气虚,像是受过什么惊吓。
以墨忙起身扶着娘坐下,贴心的倒了杯静心的热茶给她,面上依旧淡然冷漠,可璀璨明亮的眸子却处处透着关怀,“娘,怎么了?”
景阳喝了杯热茶压了压惊才缓缓将事情道来,“今日我和玉蝶本想去衣宝轩选些布料回来,给你和你父王做身衣裳。路过锲弘巷,见那里人群涌动,且还有官兵把守,便和玉蝶好奇的探望了一眼,谁知,谁知……”说到此处,玉蝶和景阳公主的脸色同时苍白了两份。
“……那巷子里满地都是尸体和血迹。像屠宰场似的……”景阳虽说是宫里出来的,见惯了血腥和生死,可如此恐怖的场面还是头一次见。满地的头颅脑浆,残肢断指,有的上半身在这边,下半身却在那边,肚子里的内脏肺肠牵了一地……
玉蝶的手打着颤,杯中的茶水摇摇晃晃,洒了一手,在小彤的帮助她才稳稳当当的喝着口热茶,惶恐不安的道,“世上怎怎、怎会有如此残忍的人,死后都不留个全尸,那那、那些人也太可怜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以墨也端起茶杯,面色不改的道,“想必那些人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才惹来此等下场!”
张月鹿摸着鼻子望了望天,当着什么也没听到。
“那些人纵然可恨,但也不至于……哎,手段也太过残忍了。”景阳的一句叹息,让安分立在她身后的云姑姑身子颤了颤。
提到‘残忍’二字,云姑姑下意识的瞥了平安公主一眼,见她面色如常,心中的主意就有些拿捏不准!
她今日也陪着主子一道去往衣宝轩,锲弘巷的那一幕自然也看到了。如此酷戾狠辣的手段,她今生只在平安公主身上见过……可公主与那些人无冤无仇,应该不会是她下的手吧?!
以墨蓦然抬眸,凛然的视线与云姑姑探究疑惑的目光相撞,云姑姑慌忙垂下头,不敢再看。
“我和玉蝶都被吓得没了心思去看布料,还没去衣宝轩就回来了。哎,过两日让管家去衣宝轩带些样式回王府,就在家里看算了,免得出去又遇到什么事情。”景阳还惦记着买布料给丈夫女儿做衣裳呢。
玉蝶就没她那么好的心里素质,第一次见着如人间炼狱的恐怖场面,这会儿还心有余悸呢。苍白着脸如大病了一场似的,放下茶杯,颤着软软的语声道,“娘亲,墨儿,我我、我想先回屋了。”
“去吧去吧,回去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了。”看着她惨白的小脸,景阳怜悯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