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澍和林听雨刚才是从后门进来的。
“好久没回糖厂了。”林听雨边看边说,“自从我从家里搬出去之后,再也没回来过。”
“我也是。”陈澍说,“旧房子的东西都没要。”
“说起来你那住的那栋楼最近应该拆迁了吧?”林听雨问,“应该是从你们那里先拆起。”
“是。”陈澍点点头。
“你怎么处理来着?补了尾款换新房吗?”林听雨想了想,“不过你在这儿有房子也没用,毕竟以后你又不留在这里。”
陈澍正要回答,前方忽然传来隐约的争执声,好像有一群人在远处吵架。
林听雨也听见了。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同时抬头,朝着声源处望去。
只见前面的路口里里外外围着一群人,吵吵嚷嚷的,情绪看起来都很激动,不知道在争些什么。
“吵架了。”林听雨探过头看了看。
“看看?”陈澍问。
他向来不喜欢凑热闹,遇到这样的事情只会冷漠地从旁边经过。
不过林听雨还挺喜欢凑热闹的。
“过去看一眼吧。”林听雨果然这么说,“也别挤进去了,就远远在旁边看一眼好了。”
“好。”陈澍点点头。
两个人刚走近一些,争吵的声音骤然被放大。
人多口杂,一群人围在一块七嘴八舌地吵,嗓门又扯得老高,活像一群鸟在叽叽喳喳。
陈澍不喜欢吵闹的场合。
他和林听雨站在人群最外面,听了一会儿,陈澍也没听出来他们到底在吵什么。
反而被吵得头昏脑涨。
陈澍正想和林听雨说“走吧”,没想到刚转过头,就看到林听雨盯着人群最中心,自言自语地说一句:“好像……”
“嗯?”陈澍一顿,等他说下去。
“是我妈。”林听雨皱着眉把话说完,立刻挤进了人群中。
陈澍怔了一秒,立刻跟了上去。
林听雨伸出胳膊,用力地拨开层层叠叠的人群。
正在看热闹的人冷不丁被他推了一下,顿时不满地回头骂人:“干吗呀,挤什么挤!”
可一看到来的人是林听雨,他立马闭上了嘴,神色也变得微妙起来:“哟——”
林听雨没理会他,继续往前挤。
人太多,人头摞着人头。
有的人热闹看得太入迷,像一座佛像一样挡在前面。
推了两下也没推动,林听雨有点恼了。
就在这时,陈澍的手臂从林听雨身后伸了出来。
他的手臂越过林听雨的身体,拍了拍前面那人的肩膀,沉稳的声音也跟着传了过来:“麻烦让让。”
“哦哦哦。”前面那人反应过来,侧了侧身。
陈澍顺势跻身上前,挡在了林听雨前面,用自己的身体帮林听雨开出一条道。
林听雨跟在陈澍身后,很快就挤到了最里面。
没看错,还真是他妈。
吴女士站在人群最中央,涨红着一张脸,咬着牙。
表情既愤怒又屈辱,肩膀在发抖。
她好像刚刚跟人互相推搡过,头发和衣服都有点乱,衣领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
吴女士指着人群中为首的一个男人,声音气得颤抖:“我警告你们不要瞎说!”
“瞎说?那天厂里那么多人,可都是亲眼看见警车开进来的!”被她指着的中年男人高声说,“你就说吧,林凯到底是不是诈死?!是不是卷了我们的钱逍遥自在去了?!”
“我怎么会知道啊!”吴女士的表情很屈辱,“你们这么好奇,你们问警察去啊!找我干什么!?”
“谁知道他是真死了还是假死呢?!”有人在旁边接话,“这么多年要说他一次都没联系过你们,谁信啊?!”
“那你们拿出证据来啊!”吴女士气得发疯。
只要她回一句,就立刻有人回怼她。
话题始终绕不开“林凯诈死”和“你还我们钱”。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那天警察来过后,疑似林凯尸骨被挖出来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糖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