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师父死后,好像没有人如此的教导他,除了百子饶。他不知道,在他的内心深处,早就把这个白老头当作良师益友。可惜现在,故人已去……
千书寒需要冷静,需要整理,需要反思,需要内省。
芷影伸去敲门,门,却意外的开了。
千书寒从里面走了出来。几天没见,他还没有到哀毁骨立地步,神色自然,衣着干净利落,背上还背着包袱,看起来他在木屋里也是吃好喝好,白担心了。
“走吧。”芷影说道。
“嗯。打扰大荒府多时,也该到该走的时候了。”千书寒感叹道,回头回望了一下间木屋,心里似有不舍。
芷影听这语气好像要跟这里诀别似得。心奇怪。
“不用感慨,朦凌峰会了结束后,我们还会回来。”
“我不去朦凌峰会,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不去朦凌峰会?”
“是的。”
千书寒简洁的回答,芷影一时反应不过来。不去朦凌峰会,那现在打起包袱,他是要离我们而去吗?
“你是说——”
“是这个意思,我想去找师哥师姐,我还想重建莫名山庄。”
自从上次芷影向千书寒表白后,这千书寒并没有什么反应,她自然明白几分。现在她听说他要舍弃朦凌峰会,重回原,来日相见时难,心免不了几分失落。可一时,找不到什么理由挽留他。
“我请你同去,行吗?”芷影抬头看着千书寒,眼底无限温柔,她抱着几分希望,也许她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一起去朦凌峰。
书寒心里一热,这是芷影第二次给自己暗示,自己何曾不明白。只是心有所属,已经背负不起如此情深。
“对不起,影师姐。”
芷影是聪明人,一声影师姐,什么都明白了。
她惨淡一笑,这还真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那,青辰呢?也不顾了吗?”
芷影只想留住他,什么理由都可以,即使这理由万箭穿心。
“我要带她走。”千书寒淡淡的说,语气却很坚定,看来决心已下。
“即便她是妙仙儿?”
“那又如何?”千书寒反问她。
还果真万箭穿心。芷影转身就走,都没留意脚下的台阶,一个踉跄,她崴了一下,千书寒伸去扶。芷影一甩,躲开了。
既然选择了,就不要这施舍的温柔。多余的关心只会带来更加凌乱的心情。
芷影一拐一拐在前面走,千书寒在后面亦步亦趋。
芷影心愤愤,一面走,一面恨,后来发现自己把牙齿都咬的咯咯响。
千书寒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心五味杂陈,影师姐,对不起。
俩人别别扭扭,总算到了码头。飞羽一看,奇了。这俩人怎么吵上架了。他本想开个玩笑,调剂一下气氛,居然一时什么都想不起来。看着千书寒冷冰冰的表情,飞羽也不想说什么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千书寒,总有一股越来越模糊的感觉,什么时候他们之间有如此隔阂?
“上船吧。”竟然无话可说,那就少说。
那俩人不吭声,一前一后的上了船。
船夫已经换了新人,新的船夫就真的是船夫,起锚,摇橹做的一丝不苟,一看就知道是位常摆渡的。看见船夫,千书寒不由自主想起了百子饶。
个月前,也是这个码头,出神入化的轻功,爽然的笑声好像还在那条小路上飘荡。
生死无常……
只有湖水依旧,初升的太阳映在湖面上,波光粼粼,依旧是半江瑟瑟半江红。
船夫摇着橹有一下没一下打在水面上,打碎了金色的波光,留下了一圈圈闪耀的涟漪,涟漪荡漾,最后一圈圈的消失,犹如曾经做过的友谊之梦。
人看着岛随舟移,风景依旧。
风弄碧漪摇岛屿,奇云蘸影千峰舞。江飞羽想起了那首诗。诗依旧是那首诗,风景还是当日的风景,只是再也没有吟诵的情怀。
千书寒没有说话,他已经没有了那样的豪情壮志,短短个月,一下子,仿佛万事沧桑,物是人非……
物是人非事事休!
真能事事休吗?
千书寒看向飞羽,飞羽也朝着他看过来,四目相对,却一闪而过。他们都不敢深究对方的眼神。怕不小心触碰到自己最不想看到一般。
飞羽是聪明人。
即使他是一位俗气的聪明的人,爱钱,爱权,爱耍心,但这不妨碍他成为可爱的一位人。就像现在。
他直接开口:“千书寒,你知道多少?关于大荒和天玄?”
“我知道天下之庄,一为莫名,二为大荒。”千书寒的回答也很直接。
“你知道没有《天残决》的心法,我们穷极一生,只能练成一种玄功?”
“是的。”
“你也知道我和我爹,包括相门、药门和其他门六派都想得到《天残决》,对吧。”
“对。”
“那你为何还要到大荒来?”
“我师父认为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还有一件事更重要,我还有一个师兄——叫潜在渊。只要他在,我相信——你们不会直接出的。”
此言一出,江南飞羽和芷影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一下子和千书寒拉开的距离。
千书寒看江家兄妹错愕和失望的表情,自知自己失言,话说重了。
“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对吗?”芷影举起了剑,怒气冲冲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