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的意见基本不会被野兽采纳,她的恐惧从来都被野兽无视。一头银猊,两头雪豹第一次玩这种新奇的游戏,神显然异常高亢,撒著欢地在雪地里击拍奔驰。不一会儿,它们的游戏甚至引来其余獒犬的注意,竟丢弃了奴,围在它们身边,一起在雪地里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奔跑撒欢。
啪──
银猊挥舞右爪,全力击出一爪,洁白的雪团好似流星急速飞出。驮著罗朱的大雪不甘示弱地咆哮一声,躬身弹出去。
“啊啊啊──”罗朱惊呼连连,拼了老命地抱住豹颈,夹紧豹腹,努力控制身体的平衡。也不知qín_shòu王从哪里得来的宠物,身下的雪豹比起一般雪豹要高大雄健得多,驮著她在雪地里奔行竟然毫不费力。
银猊的这次的雪团击得太远,直直地往陡坡飞去了。那······那不正是议事厅的方向?
随著雪豹的奔近,罗朱惊惧地看见议事厅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一群高壮剽悍的男人。不及分神细看,身下的雪豹突然借著临近陡坡的倾斜之势,凌空高高前跃,朝半空的雪团扑去。
“啊──”
雪豹跃起时的躬身让她本就岌岌可危的身体完全失去了平衡,紧箍的双手和双腿被那股强劲的爆发力道甩开,整个人从豹身上摔下来,沿著铺雪的光滑陡坡骨碌碌地滚落。天旋地转,头晕目眩,冰凉的雪刺得脸又僵又痛。
砰──
急速滚动的身体碰到一个坚硬的物体,立刻受阻停下。粘连在身上的雪团因剧烈的碰撞散开,直接碰到硬物的腰痛得好像断裂了一般。耳边听到一声短促的熟悉嘲笑,那是释迦闼修的笑声,是······是被他阻住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缓缓张开眼,晕眩的黑雾逐渐散去,她对上了一双俯瞰的暗褐色眼睛。
烙印在心的鸷冷酷,铭刻入骨的尖锐森厉。深不见底的瞳眸中充斥著寒的无情与淡漠,无情淡漠的背後潜伏著残暴嗜血的疯狂。王者威严和血腥戾气铺天盖地笼罩下来,压迫著人的神经,震颤著人的灵魂。
她······她滚在了qín_shòu王的腿脚边!!
只这一眼,只这一瞬,所有深埋的恐怖记忆便被全数唤醒。
罗朱的心底掠过一片冰凉战栗的绝望。
(16鲜币)第五十一章 死里逃生
“恭迎王回。”几个陪著獒犬游戏的奴敬畏地唱喏,迅速在原地伏跪叩拜。倘若仔细观察,可见那一动不动的伏跪身躯似乎有著轻微的瑟缩。与之相反的是两头雪豹和一群獒犬摇头摆尾地赶迎上前,热情地在古格王身周打转,喉间发出愉悦的低嗥。
被小雪颠下背的格桑卓玛堪堪伏跪在临下陡坡的边缘,虽然同样跪得纹丝不动,眼角的余光却从垂遮的细辫子缝隙中投向仰躺在古格王脚边的罗朱身上。一见古格王,她的身体就因强烈的恐惧僵硬得几乎无法动弹,然而此刻她更担心罗朱阿姐。慈悲的佛祖啊,仁爱的诸神啊,请您们保佑罗朱阿姐吧。扬起的浓密眼睫缓缓垂落,娇嫩的额头越发虔诚地贴在雪地上,不是对王者由衷的臣服,而是为她最敬爱的罗朱阿姐祈祷。
那双暗褐色的淡漠眼眸一寸寸地在罗朱脸上巡视,刀削斧劈的深刻五官携带著骇人的剽悍凌厉,没有美若谪仙,没有豔若妖魔,没有清华如月,没有冷如冰霜,不是遥不可及的苍穹星辰,也不是温柔拂面的春风化雨。矗立冰天雪地中的古格王是高贵狂霸的雄狮,是威严冷酷的秃鹫,是优雅慵懒的雪豹,是狡诈残忍的野狼,是雄健剽悍的犛牛······他浑身上下都充斥著原始而凶戾的qín_shòu气息,於qín_shòu气息之中又汹涌澎湃著让人战栗臣服的凌傲尊威与深沈内敛。
qín_shòu王毫无疑问是恐怖的,是可怕的,但无所作为地在沈默中等死永远不是罗朱的作风。大脑空白五秒之後,她拼命控僵化的嘴角,绽放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谄媚而卑微的笑容,虚弱地抬起右手摆动,向俯视她的qín_shòu王送出最友好的招呼。
“恭······恭迎王······王回······”
谦卑敬畏的声音像被冰雪冻结了似的,干硬冷涩,断续不继,仿佛轻轻一砸就会裂成碎片,碎成糜粉。
古格王没有任何反应,仍是淡漠地盯视著她。簇拥在王侧的众大臣没有一个发出一丁点细微的声音,全都静默地注视著王脚前举动奇怪的女奴。个个目光漠然平静,好像看见的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随侍在古格王左侧的释迦闼修看著王脚前的女人,挑挑眉头,眉梢眼角俱染上一丝浅浅的笑意。刚才也只有他这个王最亲近的心腹──黑骑队队正发出了一声短促得仿佛镜花水月的笑声。
为毛会没半点反应?罗朱冰凉蚀骨的心一瞬间纠结得感受不到旁人凝注在身上的冷漠目光。思忖片刻,她向qín_shòu王举起双手,以无比虔诚的口吻歌咏似的高声唱诺道:“伟大的天神之子王啊,奴恭迎您回。”她其实很想翻转身体趴著说以示敬仰的,无奈经历了剧烈碰撞的腰部还处在一动就痛的状态,实在是有心无力。老天保佑,千万别腰骨断裂,要变成个瘫子才真是生不如死。
呃,这女奴是在祭天还是祭神?竟在王面前这般放肆?!莫非是活腻了?众人淡漠的目光闪过一缕微诧,释迦闼修的唇角更是随著微弯的眼睛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