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孝……奉先……”
气若游丝的话语像是夜风中摇曳欲灭的烛火,若不是曹仁同吕布挨着马车极近两人也未必能听到。
亲眼看着谢知非的生命是如何衰败下去的诸人心下哀恸,看着自己最敬重的人生命点点流逝却毫不办法,如同一把软刀在心中不断划割。眼看谢知非命不久矣,曹仁只觉自己体内那颗心也已伤痕累累,千疮百孔。
当下二人立刻御马过去,几乎是贴着马车的车壁问:“将军有何吩咐。”
即便不能撩开车帘,也知此时谢知非必然已是日薄西山之态,“袁术志大才疏不听人言,此去长安困一生也不能成事……唯袁绍在党人名士间素有威望实乃我大汉隐患,此事……”
一阵喘气声之后,谢知非的虚弱的声音又断断续续从车中传出:“此事不能留予相国和陛下,某既命无多时也无需为声明所累,这刽子手便由某来做……便算是……某为大汉做的最后一件事。”
之前那段话像是用尽了谢知非所有的力气,马车中陷入了一阵急速的喘气声,随后谢知非如同垂死挣扎而出的细嗡声响起:“奉先,某命你现在便去将袁绍的头颅砍来,某要见到他死了才可安心。袁绍若是,恐有人会作妖,待会儿你将袁术一并带过来看管。”
对于吕布来说,谢知非是唯一可以正面打败他人,因此吕布心中唯一服气的也只有谢知非一人。
此时见谢知非命不久矣,吕布未有半点迟疑,一声“诺!”便拿了兵器在手直接御马离开。
随着吕布领命离开,车中又响起了谢知非的声音:“子孝你过来,我有话吩咐你。”
那边谢知非不知同曹仁在说什么,这边的吕布提起自己的兵器带了几人便去了押解袁氏兄弟那处。
在被俘虏的这些人里,为防有人秘密来救,袁氏兄弟被特殊照顾的戴上手脚镣铐关在牢车里并有几十人看管,而其他人若是愿降还能手足自由,若是坚定不降便只能被捆缚双手压在一起。
沮授等人正是议论是什么原因造成天策军气势萎靡,人人如同天塌了一般。
虽说诸人心中有了些许猜想,然而却又不敢置信,便在沮授同荀勘低声私语的时候便见吕布手中拿着兵器,御马带人过来。见到吕布的那刻沮授顿知不好,必是谢知非命不久矣特命吕布前来收袁氏兄弟的命。
当下沮授对着吕布大声喊道:“吕布,昔日你从长安城败退出来无人收留你,是主公心善将你留在麾下予你信任授你太守之位,今日你即便不记得主公恩德放主公离开,也不当对主公兵刃相向!”
这是把他当做傻子了呢?
吕布闻言冷笑了一声,不理会沮授,直接来到袁绍面前用手中的画戟指着袁绍的脖子:“袁绍老儿,明人不说暗话,某既投奔了你便没想过叛你。若不是你命人来杀某,某也不会叛了你。”
“你……”袁绍骇然看向冷笑的吕布。
他的确派人去暗杀吕布,只是没杀成,那件事袁绍已推了人出去装作不知,本以为将吕布糊弄过去了却没想到这人心里早清楚:“你怎么……知……”
袁绍疑惑的话未问完,袁绍的头颅已被吕布砍落。
不管是丁原也好、董卓也好或是如今的袁绍也好,这些人在吕布心中均没收到吕布的折服,未曾将这三人当做自己的主公吕布杀起来毫不手软,方天画戟在地上一戳便将袁绍的头颅拿到了手中。
“吕布,吕布!”
坚持沮授怒目圆瞪,对着吕布怒骂:“你这卑劣小人,为了荣华富贵数次背主,你必不得好死……”
骂吕布的人多了去了,比沮授难听百倍的吕布尚且听过,哪会在意沮授这点皮毛。
当下将沮授的话当做一阵风,半点不停,手中提着袁绍的头颅往袁术走去,口中却学着郭嘉同戏志才那样扯虎皮做大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布的主公唯有天子,布所忠唯有大汉。数次背主皆为大汉,为大汉不计私名,此忠心天日可表又岂是尔等鼠目寸光唯有小忠小义,不知大忠大义为何的人所知道的……”
见吕布提着袁绍还在滴血的头颅走过来,即便同袁绍斗了一辈子,此时袁术心中却复杂难言。
又见吕布在自己牢车前停下,吓得在牢车中缩成一团:“别杀我!”
见袁术吓得整个人在牢车中跳了起来,吕布面上讥讽更盛:这样的人,他凭什么要看得起?
在袁术的尖叫声中吕布用画戟对着牢车戳了数下,木制的牢车顿时往四周倒下,吕布冷笑说一声命左右下士架起面若金纸的袁术:“将军想见你,不想死便随某一道过去吧。”
没管袁术这一路心里是如何挣扎的,吕布手提袁绍的头颅一路快马跑回谢知非那边。
见吕布手中拧着袁绍的人头,曹仁敲了敲车窗:“将军,奉先已将袁绍首级和袁术带来。”
车厢中一阵沉默无言,像是连气息也没有了。
此时吕布已经御马来到车前,曹仁对吕布摇了摇手,将头靠近车窗:“将军?”
车厢中依旧无声无息,没有人回答,没有人呼吸,就像是没人在里面一样。
一道寒风吹过,像是透过皮肉吹入了曹仁的身体,寒意从曹仁的尾椎散开顺着脊椎扩到五脏六腑,连喧嚣的